贾琏定了定神娓娓道来:“若是这筑路一事能准许一家以经营方式负责全国。这首要之事到不是修筑,反而应定下能修建的规格尺寸。这路要修便是要四通八达,若是宽窄不一,待修好后又觉得不合时宜,推翻再建也是麻烦。其次若是以经营论,这路若是太小太窄不够挑费等原因不便修筑的,以此也可作为个条件,免除些麻烦。”
忠敬王爷一听笑道:“果然若是诸事一粘经营二字,这利便放在前头了。”贾琏听了缩了缩脖子,肚子里愤懑,明明是其让自己依照经营一事来的,结果却被如此说,那经营本就是要赚钱的,若不能赚钱只为名声不如开膳堂开粥厂。”忠敬王爷见贾琏沉默不语,又道:“我不过是感慨一二,经营本就应考虑盈亏,你继续讲便是,不必在意。”
贾琏想了想,心里暗道,此时不可太过冒昧了,这话也须得说半句留半句才好。既然不能大肆说经营诸事,不如说说如何开始。贾琏又道:“既是筑路便应考虑这使用一事。如驿站、官道、府衙、城门等地行者众多,这些地方应是可先做考虑。”忠敬王爷听了笑道:“这话便是敷衍我了,你本是经营之路,这些地方修建都应是工部或当地府衙之事,怎会轻易交与商户经营?不过若是真修起来这些地方需用之处倒是不小。大概是因你方才听我议论,故而挑拣些便宜话说与我听罢了。我说的可是?”
贾琏冷汗都冒出来了,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什么都好像刻在脸上了一般,被王爷一眼看穿一语道破。此时心里感慨,平日里听兄长提到王爷届是溢美之词,称其代人平和,今日自己怎么瞧着反倒是咄咄逼人了,如今自己满心都想着赶紧回府,以后这忠敬王府,谁爱来谁来,反正自己是不想来了。
“你怎么只顾发愣,你且继续说。若是依你之见,怎样能依着筑路的方子获得大利?”忠敬王爷问道。贾琏瞧了瞧王爷,心想今日也是走了背字,反正怎么说在这王爷看来都有错,倒不如随着自己性子来算了,反正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应不会跟自己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反正自己也无志向于仕途,最多是话不讨喜罢了,应该也不会迁怒与府上。贾琏想到此清了清嗓子道:“若是为了逐利,这倒是容易了。只需去给那些中等富贵人家推广便可。这中等富贵人家一来羡慕大门大户的讲究排场,可财力不及,一来这筑路方子效果颇好,二来又较为便宜,如此两便应是不差。再有就是广问乡绅士族,他们多好个名望,这县乡捐纳必是少不了的,如此便宜能修条路,即可立碑又可扬名,怕是这事传久了趋之若鹜。如此长久了,这路多了便会通达于国于民也都是好事一桩。”
忠敬王爷点点头,笑着说道,“这话倒有几分经营的法子,亦是不错。我且再问你,若依你看,你觉得这方子是呈给工部来的好呢,还是让本王拿着牟些私利好呢?
贾琏听这话自然一愣,今日这王爷是怎么了,怎么这话也敢说出口了。这若是要传扬出去,这忠敬王爷多年经营的口碑怕是要崩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屋就两个人,王爷自然是不会往外说,那能传出去的也只有自己了,若是自己真传出去,呵呵,怕是这小命也就不保了。可这话根本无法回答啊。贾琏抖着声音道:“王爷这是何意?小的也只管献方,旁的事自有王爷定夺。”
忠敬王爷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你们府上各个都是不吃逗的,如此倒也都随了你父亲。虽说有些无趣,但心思实在。我也是拿话逗你罢了,见你战战兢兢站了半日,那话不过是说笑罢了。”贾琏听这话,一肚子闷气:这话是能说笑道吗?可是吓着我了。
忠敬王爷叹道:“虽说那话是玩笑,但也确有些实情。本王对于钱财无需,本王的封赏与俸禄已是足够。想着若是这路能在国内修得四通八达自然极好。可你也知我即管内府又管户部,这银钱过手如趟水一般。此方虽好,但怕走了工部最后也落得个与河堤一样的下场。”这几句话忠敬王爷说得甚是感慨。贾琏听了也是明白,这赚钱不是易事,可花钱确是。这方在自己手上可以日进斗金,可去了工部,或许就成了新的花钱的路子,至于这钱都进了谁人口袋,自己不敢妄想乱议。若是这王爷拿着经营这方子,莫说赚钱了,怕是没几日便会被参奏了。如此想着府上似乎平白给王爷添了个难事,贾琏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贾琏想了想道:“小的倒有个想法,天真幼稚,不过说与王爷听凭一乐罢了。”
“你但说无妨。”
“小的想,这皇上忧国忧民,若是能有方让百姓过得更好些,应是喜的。想来如矿山、盐等国家自是管控严格,若是这筑路也由国家来严管也是不错。”忠敬王爷皱眉道:“如此不是与交由工部一样了?”
贾琏摇摇头又道:“有一样之处,又有不同之处。这工部不但要管还要起奏折求调款,可我说的管则只负责监督查验,并不负责这修筑筹建。”忠敬王爷道:“那如修路的银两如何而来?”贾琏道:“何方需要便又何方而得。不如建几个官办的铺子,专负责此事。也如平常店铺一样经营,但获得红利却上缴国库,如此岂不是两相宜?”
忠敬王爷听了这话倒是略有所思,见这样的国家营生铺子掌握国家资源,这等事倒也算是新鲜。或许如此分离出来少了利害关系,倒能好些。贾琏见状又道:“这样的营生于国有益于民有惠,这方子又在国家之手。况且那方子中的山土虽开采不难,但也怕有用尽一日,若是能找来替代或许这方子成本会更便宜些。”
“这些话你倒是出自真心。”忠敬王爷笑道:“今日说了如此许多,又被我吓了一场,我自该好好赏你。”
贾琏听了总算松了口气,忙道:“王爷谬赞了,小的也是信口直言,还望王爷不责怪为好。至于赏赐则更是不敢受。”
忠敬王爷笑道:“你这等人若是真去了工部,倒是埋没了,如此信口直言我倒是喜欢。今日赏赐必不可少。不过若是赏你个物件,也没有甚用,我倒是有一样好物,赏给你倒不算埋没了。”
贾琏听着好奇,但也不敢细问,心想着王爷赏什么就什么吧,眼巴巴等着。哪里想到王爷起了身,叫管事备马,贾琏傻了眼,这赏个东西怎么还要骑马啊?忠敬王爷也不与其多说,让贾琏跟在其后。二人骑马出了府,一直奔东,行了有一顿饭的时间才停下,贾琏瞧着此处不过是一独门小院,瞅着也就是三进院落的样子。贾琏心里琢磨着:难不成王爷还赏自己套房不成?
待进了院,贾琏便呆住了。忠敬王爷笑道:“你可想过昔日与我引荐的那两名匠人会做出此物?旁的赏你怕也不趁你的心思,今日将此物还送与你,也算是收你一条财路再补你一条财路罢了。”
你道那是何物?不过是早些年前贾琏曾经将投奔自己小舅舅的那两位吹玻璃器皿的匠人引进给王爷之后,他们竟造出了透明无色的平面玻璃,这玻璃已镶嵌在窗框中,这院里的窗户均是如此。贾琏的瞧着自然欣喜。而那那波斯匠人见到贾琏也是开心,给王爷行过礼后,忙上前拉住贾琏道:“你这小子,引荐我们之后就再也不来瞧我们了!这些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贾琏:老太太,王爷好可怕!
史菲儿:重视你才问你许多呢。
贾琏:这样啊,可是还是觉得好怕!
忠敬王爷:没事慢慢习惯就好,以后这样机会多着呢!
贾琏:……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这算是给贾琏再铺最后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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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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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忠敬王爷要赏,竟将贾琏带出府去了一处别院。贾琏竟瞧见了昔日自己引荐的波斯匠人, 忠敬王爷成要将这玻璃锻造的营生赏与贾琏, 称其算是断条财路再补其一条财路。
贾琏哪里敢受, 连连推辞。忠敬王爷道:“即是赏你的,快些收下便是。你若是执意不受, 莫不是嫌弃我这赏赐得不好、或是太轻?”贾琏听王爷这么说哪里敢再说个不字,只有磕头谢恩了。贾琏心道此物倒是个好物,应是有许多用处, 若是细细规划定能是个不错的营生, 但是王爷就这样赏给自己, 若是日后翻了脸,那自己岂不是更麻烦。
贾琏想了想道:“多谢王爷赏赐, 不过小人今日只是跑腿送个方子, 若是因此得了这么大的赏, 倒是让小人着实有些羞愧。小人斗胆建议王爷您看如此可否?王爷赏我这营生, 日后若得了红利,王爷您收四成、因这事因筑路方子而起, 故而我们府里占两成、余下的四成里我收一成、剩下三成一份分给这两位匠人, 一份捐出给善堂, 用于赈灾救济, 剩下一份则存着为营生日后发展之用。王爷如此可否?”
忠敬王爷瞧了眼贾琏笑道:“这分钱你倒是灵得很。方方面面倒也算是很周全!只是你这分配岂不是太亏了自己?十分利你竟只收一分?那岂不是白忙一场。”
贾琏笑笑道:“不亏不亏, 实不瞒王爷,我家老太太曾说过,这钱是好物, 但却不是最好物。莫要因未逐本求利而失了本心,如此倒是得不偿失了。况且也不瞒王爷,我也仅是对经营一事有兴趣,这花钱倒是没有许多兴趣,一月花个十来两银子打赏打赏,做个新物件便就是了。所以这十分利我只收一分,只求不白忙一场就是了。”
忠敬王爷听了这话点点头:“如此依你便是,不过我那四成也不必送来,你且都收着,待我用时自会寻你。”王爷说完哈哈一笑:“如今还是个没影子的事,跟你聊上这么几句,到感觉是已经忙了一年等着分红利呢。如此倒是有趣的很。”
贾琏忙道:“哪里哪里,王爷谬赞了。”
忠敬王爷道:“你家老太太倒是个有本事的。孀居后坐镇府里,竟然将你们贾府打理成如今这般模样也是不易。如今儿子不错,孙辈也出息,在这四王八公中也算是翘首。”
贾琏听这话有些不解,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刚才提什么老太太,真是多嘴。只得自己叮嘱自己不敢再乱说话,惹出什么麻烦了。
王爷又道:“今日你说的国家办个营生一事倒是有些新意。你回府再想想,将此事写个东西与我。”贾琏听了这话傻了眼,怎么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还要自己写个东西。明明不是说了出了书房说过的均不算数吗?
忠敬王爷又道:“此事也不急,想来这一月你们府上怕事喜事多。等过了这月,下月初十给我送来便是。”贾琏听了这话嘴巴都快合不拢了,如此还定了时间,自己可是不想再登这王爷府呢!
忠敬王爷也不理他,又道:“想起来这几日得了空,还要去你府上再去拜会拜会你家老太太,亲自给她老人家贺喜才是。”这话说的贾琏又惊,暗想这个王爷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自己不敢再多言,只是小声应下谢恩,赶紧请辞。王爷此番倒没多说什么,命人备了马让贾琏归去。
贾赦在书房中呆着,等贾琏回信。本想着应是速去速回,哪里想到贾琏去了大半日竟然还不归?心里便有些急。可是又觉得应不会有什么事。毕竟这王爷还说这府上会有喜事,说不定是见琏儿善于工部之事想给其个职位,故而如此。自己左思右想反而更是烦乱,于是便让下人在门口候着,说是贾琏一回府就让其立即来自己书房。
贾琏骑马才到了府门口,自己小厮庆儿就急急忙忙过来帮着牵住了马。庆儿早得了信,知道老爷在书房等着少爷,忙来禀告,让贾琏心里好有个底。想着本来贾琏就怕老爷,今日少爷又出去半日才归,怕老爷会有责罚。
“少爷,不如我帮您先去给老太太送个信,以防万一。”庆儿在一旁劝道。
贾琏本来心里就一堆事,一进府就听庆儿又说老爷在书房等自己,一个脑袋变两个大。细想今天这事,该如何给自己父亲回复?贾琏真是越想越愁。不过老爷派的人已经引着自己去书房呢。贾琏想了想道:“这事不必惊动老太太,你且门外候着,若是真有事再去送信。”
贾琏见了贾赦,硬着头皮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一番,瞧着贾赦越皱越紧的眉头,贾琏心里直打鼓。毕竟今日许多事是完全超出自己能掌控的范畴,若是隐瞒些,怕是日后给府里添了麻烦。只得如实说了。贾赦听完,苦笑道:“王爷什么都好,就是心思缜密。在朝堂上口碑甚好,你想他管着内府和户部,这可是掌握着国家和皇家的金袋子却能做到如此,可见他的手段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