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虚怔住,偷窥了陈斯远一眼,又不敢表露怨恨之意,只得叹息一声、口诵佛号告退而去。
老尼一走,陈斯远收回目光道:“瞧着这老尼好似想拿二嫂子当枪使啊。”
凤姐儿冷笑道:“她存的什么心我还不知?想瞎了她的心,凭她如何混淆是非,我还能让个老尼哄得给人做了筏子去?”
陈斯远笑道:“就是这个理儿!”
顿了顿,陈斯远将温热茶水一饮而尽,起身道:“老太太还惦记着,我须得去瞧瞧宝玉了。”
许是因着先前那一番夸赞称了凤姐儿的心,她也顾不得劳累,起身道:“你哪里知道宝玉往何处去了?走,咱们一道儿瞧瞧。看时辰也不早,合该洗漱歇着了。”
二人出门,自有丫鬟打了灯笼,又有丫鬟、婆子随行,浩浩荡荡往一旁静室寻去。谁知平儿上前叫了门,内中虽亮着灯火却无人应声。
凤姐儿生怕宝玉出事,紧忙让平儿开了门,众人入内观量,便见炕上被褥凌乱,唯独不见宝玉、秦钟身影。
凤姐儿顿时急了:“快去找,可不能让宝玉丢了!”
陈斯远忽而心下一动,想着此时好似……秦钟寻那智能儿厮混,宝玉随在后头拿了个正着?
先前坏了老尼好事,如今何不一并将那几人的好事也坏了去?便是来日宝姐姐、林妹妹有一星半点因着此事与宝玉生怨,自个儿都算功德无量啊。
当下陈斯远也道:“二嫂子,许是宝兄弟往后头耍顽去了,咱们也去寻寻。”
“走!”
丫鬟、婆子四散开来,陈斯远亲自提了灯笼,王熙凤身边儿只一个小丫鬟丰儿随行,这三人径直往后头寻来。 到得一处房外,便听得内中男男女女嘀嘀咕咕,跟着又有女声惊呼起来。
凤姐儿、陈斯远纷纷驻足,彼此观量一眼。陈斯远便思量着道:“二嫂子,这馒头庵在外名声可不大好……堪比泰山上的庵堂啊。”
凤姐儿顿时心下一惊。那宝玉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这才多大年纪,若被小尼姑哄得知了人事儿,事后老太太还不得与凤姐儿没完?
凤姐儿顿时唬着脸儿、咬着银牙骂道:“想瞎了心的浪蹄子,远兄弟只管踹门,我倒要看看哪个生出这般熊心豹子胆来了!”
陈斯远暗喜着应了一声,上前一脚将门踹开,旋即提着灯笼大步流星进得内中。
凤姐儿略略犹豫,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入得内中,借着那灯火一晃,凤姐儿顿时傻了眼。
只见床榻上,智能儿只将僧衣掩在胸口,那秦钟浑身一丝不挂,手中更是扯着一条汗巾子。
再看宝玉……宝玉还好,只是腰间汗巾子不知怎地到了秦钟手中。
陈斯远故作傻眼,叫道:“这……这这……”
凤姐儿也是没眼看,避过头去紧忙往外就走。后头的丰儿只隐隐约约瞧了一眼,顿时惊呼一声。
说来也巧,正有两个婆子往别处寻过来便往这后头寻来,便听得内中陈斯远顿足怒骂:“伤风败俗、斯文扫地啊!”
说罢气哼哼铁青着脸摔门而出,不片刻又有智能儿裹了衣裳哭着跑出来。
凤姐儿气得胸口起伏连连。这一路上她只当宝玉、秦钟两个还小,一直留在自个儿车上。如今再看,哪里还小?瞧那情形,只怕早就知了人事儿!
还……还不知廉耻的两人与那智能儿一道儿!
想着说不得两个小的过后不知怎样在心里亵渎自个儿呢,凤姐儿顿时直犯恶心!
此时平儿领着几个婆子循声而来,到得近前忙问:“奶奶,宝二爷寻见了?”
凤姐儿冷着脸不言语,陈斯远更是咬牙一言不发,平儿顿时心下没了谱。
过得须臾,凤姐儿蹙眉吩咐道:“去两个人,给钟哥儿、宝玉穿了衣裳……送回静室去,再多留人手仔细看好了。”
此时身后房门推开,宝玉系着汗巾子,瞧了冷着脸的凤姐儿与陈斯远,忽而恍然道:“凤姐姐只怕是误会了,我……”
凤姐儿哪里肯信?她素来只信自个儿亲眼瞧见的。当下便打断道:“宝兄弟往后去哪儿须得提前招呼一声,免得大家伙牵肠挂肚。我这会子头疼的紧,就不多留了。”
说罢递了个眼神给陈斯远,二人随即并肩而行。
少一时,不待两个婆子进去,那秦钟已然披了衣裳出来。宝玉顿足道:“我这回可被你害死了!”
秦钟也是脸色难看,反唇相讥道:“若不是你来了,他们又怎会来?”
“你——”一句话怼得宝玉哑口无言。只道:“咱们过后再算账!”
不提这对契兄弟如何计较,却说陈斯远与凤姐儿转过月洞门,凤姐儿放缓脚步,叹息一声道:“还道他们是个小的,原来却是我想差了。”顿了顿,吩咐平儿道:“与丫鬟、婆子招呼了,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否则谁传出去,我打谁板子!”
平儿应下。
陈斯远低声道:“二嫂子,老太太那边厢自当遮掩,只是太太那边……如何说?”
是啊,宝玉做出这等混账事来,不告诉贾母也就罢了,总不能连王夫人也瞒了去吧?不说旁的,单是秦钟拐带坏了宝玉,那秦钟往后就不能再来家中。且宝玉已知了人事儿,往后姐姐妹妹须得避讳些。
王熙凤虽读书不多,却也知男女七岁不同席的道理。而今想来,古人诚不我欺!
这般想着,王熙凤就道:“别人暂且瞒着,我打发人与太太提提。” “好,”陈斯远应了一声,又道:“那秦钟不大妥帖,夜里二人又凑在一处……我看不如都送回太太处?”
王熙凤略略思量,便点头应承道:“还是远兄弟思虑的周全,就这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