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砰砰砰”敲门。
沈倦带着睡意将门打开,就瞅见林涣蹲在门口朝他笑:“吧嗒羞羞脸,这会儿还没起床。”
沈倦也瞅他:“昨儿夜里回来看了一本书,一下子入迷了,等看完天都亮了。”
林涣嘿嘿笑,把三个小竹筐掏出来放到他面前:“你看!我把什么找回来啦!”
沈倦怔住了。
他低头看着林涣捧在手里的小竹筐。
这竹筐是他熟悉的样式,他编竹筐和人家不一样,人家收尾都在筐边上,他是倒着编的,收尾在筐底下,这三个竹筐一看就是他昨儿编的那三个。
林涣仍旧洋洋得意:“昨儿你念叨着这些小竹筐,我今儿就给你找回来啦!怎么样?”
沈倦不知怎么,心口有些酸软:“你早上跑去晒谷场了?”
林涣蹲着点头:“嗯呐!我怕雨停了它们被人捡走了,早上起来就去找了,吧嗒我跟你说哦,外头的河水涨得好厉害,我要是蹲下来,它都能淹到我脖子啦……”
他絮絮叨叨,和寺庙里念经的小沙弥一样。
沈倦听得却很认真,一字一句地听着。
他也蹲下来,听一句回一句:“下次别跑去找了,丢了就丢了,这东西我能编好多出来呢,这两天可能还要下两天的雨,你没事儿别出门……”
两个人蹲在一块儿叭叭叭地对着话。
跟着林涣的小厮心想怎么沈小公子都十来岁了,这样蹲在地上说话看着和哥儿差不多点大呢?
怪幼稚的。
等林涣终于说完了,从地上爬起来了,沈倦也从地上站起来。
林涣摆摆手:“那,吧嗒我走啦!你继续睡吧,今天应该不会有人过来找你哒!”
不等沈倦说话,他一溜烟儿跑了——再不去娘亲那里,他就要被叫小懒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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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其余人都坐在桌边上就等他了。
贾菌和英莲想问他早起去哪儿了,被他使劲打眼色制止了:“吧嗒说他昨天看书看累了,要继续睡觉,叫咱们不要等他了!”
秦婉就笑:“如今也是念了书的人了,也不是不认得字,竟还是吧嗒吧嗒地叫,我要是沈倦啊,恐怕得郁闷了。”
林涣爬到凳子上坐好,晃悠着腿说:“才不会呢,吧嗒没那么小气。”
秦婉便佯装生气:“你这意思是娘小气了?”
林涣张了张嘴:“没有……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饭。”
这里坐了三户人家,三家的口味都不一样,贾菌和娄氏是北边的人,早上爱吃面食,像是饽饽之类的面点,贾菌一个人能吃好几个。
林涣和英莲都是土生土长的姑苏人,早上爱喝粥或者吃面,英莲最近有些着了风寒,喝的就是药膳粥,苦着脸看贾菌和林涣吃别的吃得香喷喷的。
昨儿林涣喝鱼汤喝的不香,没喝够,便叫厨房备的是鱼丸面。
手敲的鱼泥合着茡芥、藕丁、笋丁团成龙眼大的丸子,在热水里一汆就熟了。
面汤是鲫鱼熬的奶白汤底,面上再盖一层煮得嫩嫩的肉片。
这样的面林涣能吃一大碗。
林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娄氏本来不在饭桌上说话的,在林家呆久了也不在意这个了。
这会儿她就说:“过两天我想着带贾菌回一趟京城。”
林涣惊呆了,怎么沈吧嗒要走了,菌宝也要走了?
贾菌捧着饽饽也愣了,娘没和他说啊?
娄氏丝毫不知道自己在三个小娃娃面前放了个惊天巨雷,仍说:“家里边一直没回信,我得带贾菌回去看看,正巧儿沈家也要回京,索性和他们搭一条船回去。”
秦婉说:“这样也好,省得你们孤儿寡母的路上不方便,沈家大人再稳妥不过的人,沈倦也是个好性子,有他们在,你带着贾菌回去我们也放心。”
大人们都决定了,他们小孩儿还能说什么?
三个娃娃吃饭吃得都不香了,等散了以后就去了林涣房间。
贾菌泪汪汪的:“欢宝,英莲,我不想回去,我舍不得你们。”
林涣也难受。
一下子三个玩伴去了俩,只剩英莲一个了。
昨儿知道沈倦要走的时候他还没那么难受呢,背着诗就把那种离别的伤感冲淡了,这会儿贾菌也要走,昨天那股被遗忘的惆怅立马就回来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京城就那么好吗?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去那里了!”
贾菌眼泪都下来了:“不好,一点都不好!在那里都没人和我一起玩,一点都不开心,没有跟你们一起玩开心。”
甄英莲问:“菌宝,你还会回来吗?”
贾菌摇头:“我也不知道……”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想着,多半是回不来了吧?
【红楼我来啦:我觉得他回不来了,荣府那样的公侯世家哪会允许娄氏一个寡妇在外头跑来跑去的?贾菌再不受重视,他也是贾府的孙系。】
【无语:大家都醒这么早吗?我看没人说话干脆就挂机了。】
【心上人:欢宝去谷场我就在了,但是好困,不想说话……】
【白菜豆腐脑:欢宝真惨,一天失去两个朋友。】
林涣也觉得自己好惨啊。
关键沈吧嗒是要去考科举,而贾菌是要回自己家,两个理由都很正常,关键就是太正常了,他想把朋友们都留下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