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牛车!肯定是姥姥和哥哥!”
青儿年纪小眼神却好,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远处的牛车。他们这王家庄,只村长家有牛车,但是外面的篷布却是褐色的,如今来的这一辆是青色,想是外来的。
刘氏牵着小女儿匆匆上前,在村口迎到了老母和幼子,王狗儿也急忙打开车帘子,从刘姥姥怀中抱过了睡得正香甜的板儿。
“娘啊,这,这都是荣国府咱们姑奶奶送的,可真是大方啊!”刘氏抱起车厢里的大包袱,再瞅瞅自家儿子身上裹得毛皮大衣,忍不住惊喜之意。
刘姥姥微微颔首并不多话,反而回身谢了送他们回来的牛车车夫,盛情邀请他回家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这车夫三十来岁的年纪,这样大雪的天跑了这么远,早就冻得受不住了,若不是平儿随手就是一个银锞子,这车夫是绝不会跑这一趟的。
当下也不推辞,赶了马车随着王狗儿去了王家。王家的五间青砖大瓦房盖的倒是气派,这是王狗儿的爹在世的时候建的,那时王家还是周围数得着的阔绰人家,上好的良田都有好几百亩呢,只是如今也只剩下这间房子和几亩薄田了。
待到车夫离开,刘姥姥这次带着喜不自胜的女婿女儿去里间说话。
“这次我去,没有见着当初的二小姐,倒是见了如今荣国府的当家奶奶,也是王家的闺女,叫做王熙凤的。咱们这位姑奶奶属实会做人的,也怜老爱幼的,不但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还包了这许多衣服给我,我瞅着都是些难得的好东西,咱们家自己买都买不来的。”
柳氏早就从包袱里掏出一件灰鼠皮的斗篷在自己身上比划了,青儿拿手不停的摸着顺滑的毛毛,眼中是止不住的惊叹。王狗儿一边为岳母得了这许多好处高兴,一边又为自家败落至此觉得羞愧,当年他们家和王家是连了宗的,纵然差些,也到不了如今这打秋风的地步。
刘姥姥冷眼看着王狗儿面上的羞惭,暗地里松了口气,知道羞愧就说明这人还有救,若是得了机缘未必不能起来。且依照原主的记忆,这王狗儿虽说能力平庸了些,难得的是心底善良。他对原主这个孤寡婆子一向是尊敬有加,后来变卖家产营救巧姐儿没有说一个不字,就算是最后被那些当官的刁难,也没有出口埋怨,心性算是极好的了。
“我的妈啊,您可真是我亲娘,一百两银子,这可够咱们家五年的嚼用了。”柳氏一听,手中的斗篷也不香了,忙挤过来凑在刘姥姥身边坐下,给刘姥姥捶腿,“娘这一趟跑得辛苦了,日后让你女婿好好干,咱们再不上人家去做这丢脸的事情。”
刘姥姥中年丧夫,独自把女儿拉扯大,不免就娇宠了几分,故此刘氏不是个多么能干伶俐的性子。不过孝心还是有的,听到这大笔银子,不说讨要,反而担心老母亲奔波劳累,拉着老脸去打秋风难堪,也算是刘姥姥没有白白生养她一回。
“行了,我不累,倒是饿了,你去做饭去。”刘姥姥没好气的推了推闺女,让她赶快去做饭,也不看看时辰。
刘氏应了一声就走,刘姥姥又加了一句:“做白面疙瘩吃,今儿得庆祝庆祝,莫要小气不舍得放油。”
刘氏回首一笑:“得了这一百两银子,我哪还会舍不得那几滴油,前几日板儿和青儿就吵着想吃肉,咱家的熏肉还剩一块,待会儿我一并切了蒸上,娘你也多吃两口。”
刘姥姥摆摆手打发她出去,自己和女婿说话:“今儿这一趟走的值,趁着如今还没过年,别懒在家里。今年年景不好,很多人家估计都熬不过年去,你出去转转,有那卖地的,买上两亩,家里的地少啊。”
王狗儿低声应了,早年间他们家也是附近有名的地主,只是老爹老娘接连重病,需得人参吊着命,家底就这么被掏空了。
“莫要灰心丧气,我今日进城的时候见着一个胡商,他在路边卖果子,那果子我看着眼熟,依稀像是我当年做丫鬟的时候见过的。我当时听说那东西一亩地产量足有千斤,都是能吃的,可惜一转眼功夫那人就不见了。等我明儿还去转转,若是能找着他,咱们家就发达了!”
“亩产千斤!”王狗儿瞪大了一双小眼睛,他们如今种的再是好粮种,一亩地也不过是两百来斤的产量,若是不尽心的,一百五六十斤也就到头了。
“我的娘哎,您明儿可得多转转,找到他咱们就不单单是发达了,咱们家封侯封爵也是指日可待啊,您外孙子板儿,日后说不定出去也是个爷了!”
王狗儿期待的搓了搓手,恨不得立马就找到那个胡商。刘姥姥想了想自己随身小空间里的玉米、红薯、杂交水稻,不知道拿哪样出来比较好,后来择定了玉米,红薯吃多了烧心啊,至于杂交水稻有点太跨时代超前了。
刘氏家务是做惯了的,一顿晚饭很快便得了,这次她没有吝啬,狠狠的倒了些荤油进去,香的板儿和青儿恨不得舔碗,各个都吃的肚皮溜圆儿。
第二日一大早,刘姥姥又坐了村长家的牛车进了城,刘氏和王狗儿领着两个孩子去了附近的集市,准备过年的冬货。
进城后,刘姥姥寻摸了个荒废的宅子,进去做准备,先是放了个仿真机器人出来,然后又把他打扮成胡商的样子,随后命这机器人到一处人烟密集的地方摆摊卖东西。
胡商在京中常见,他们时常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出售,所以这个机器人的摊子围观者也挺多。刘姥姥装作看热闹的样子也挤了过去,细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