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答话。苏卉见状忙问,“需不需要我回避?”宝钗闻言立时拉住苏卉,她不好越殂代疱,却也劝道,“苏妹妹在,正好一起拿个主意。”你得承认,只要不挡宝钗的路,她就是个奉行与人为善和助人为乐的妥帖人。再说宝钗她爹可是稳稳投靠了苏卉她爹,这种时候宝钗哪会平白开口赶人?!苏卉顺驴下坡,留了下来:她一直挺乐意吃贾家的瓜,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嘛。探春终于抬头,幽幽道,“太太从忠信王府请了位嬷嬷来。”忠信王是义忠王,今上与义庆王的堂兄弟,太上皇的亲侄子。话说,从宫里或者王府里延请退休女官做供奉,教导自家女孩儿,当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有门路的,就从宫里请,还有讲究的人家非坤宁宫、慈宁宫出来的女官不请;路子略差些的人家,还能从王府里请。毕竟王府里的女官,也得在宫里学成练成,才能被指派到王府办差。问题就来了。贾家再怎么大不如前,家里也有位贵妃,还是有孕在身的贵妃,从凤藻宫里延请个把女官实在不要太容易。贾家没走贵妃这条路,当然是不想让贵妃知道!苏卉瞥了眼黛玉,果断开口:“只教你一个,还是姐妹们都教?”探春低声道:“只我一个。”此言一出,满场静默。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黛玉才道:“这也……忒过了。”湘云则扭头问向苏卉,“苏姐姐,你见多识广,是不是……咱们想得那样?”话音未落,四对美目齐刷刷地全盯住了自己。苏卉也没啥压力,点头道,“没错。”之所以说苏卉“见多识广”,那是因为自从她祖母为了她亲事而进宫向皇后告状之后,每隔半月一个月,祖母便要陪进宫皇后娘娘说说话,隔上一两次还带上苏卉一起……做了这么久的仙子老师,苏卉对他人的好恶早就十分敏感:皇后娘娘当真挺喜欢她,大约也有心选她做儿媳妇。幸好她年纪太小,皇后也觉得儿子的婚事该再慎重一些,才没太“着相”,不然苏卉老爹就得硬着头皮给她上报参加大挑了。就凭苏卉隔上一两个月就能见到皇后,她的看法对于几位小姑娘就足够至关重要。苏卉顺便科普了一下,“忠信王妃可是郑家大奶奶的堂姐。”此言一出,几个小姑娘全都瞪大了眼睛,唯独探春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皇后所出的五、七两位皇子,至今不得受封太子。而同样育有两位皇子的郑妃没啥想法……真是鬼都不信:郑家在太上皇在位时就颇有威势,而今手中握有几万精兵,更有族人官居二品封疆大吏……这样的人家纵然没机会怕也是要搏一搏的。苏卉估计贾政在降职后真心担忧自己官位不保,思来想去还是不想辞官不做更不想颜面无存地被逼去官,从而借着王子腾的门路找上正火红至极的郑家,希望送个女儿过去聊表诚意。当然她的猜测,哪怕是十分靠谱的猜测也不适合告诉这几位小姑娘。苏卉点到为止,探春感不感激不好说,但黛玉却是心里有数的。她拉住探春的手,坚定道,“放心,我一会儿就跟我娘说。”其实宝钗和探春都是有大志向的姑娘,两个人都不介意为妾,但必须是“堂堂正正”地给贵人做侧室。不然宝钗她爹何至于花费十多万银子,谋个正经六部差事,甚至为了这个官位不惜改换门庭,跟王家疏远了不少?除了为了他自己的前程,就是为了亲闺女拿到大挑的资格,而不是委委屈屈地参加小选。探春的想法……嗯,看看她的经历,尤其是她那个但凡脑子没病都得远着的亲妈,谁能猜个七八分:不得不做贵人的侧室也就罢了,但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更想做正室。所以跑来告状,向姑母告她亲生父亲的状,如果不是应了她本人的心意,她绝不会这么做。此时湘云更是拉着探春道:“真是糊涂!怎么能……你姑妈定会给你做主!”湘云她爹史鼒袭了保龄侯,官居四品侍读学士——本朝的侍读学士可不只管给圣上太子讲经史,这个位置类似于后世的智囊,品级不高,但能经常见到圣上,更能对圣上施加一定影响……反正没人敢小瞧。因为官职特殊,湘云她爹只跟故交往来,连带着湘云跟她娘也不经常出门走动。史鼒跟贾赦贾政这两个表哥的关系……说一般都算客气,他活着湘云就不怎么登荣府的门,但他跟贾敏却一直都很亲近。这样的湘云在面对黛玉的时候,也是个“敢讲帝”。她犹嫌不足,更是补刀道,“真是一点颜面也不讲了?!这么着让贵妃娘娘,”说着她看向黛玉,“也让表姑如何自处?”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因为没法儿自处,元春和贾敏才绝不会坐视不理。宝钗见状连忙委婉地安抚了几句,又有黛玉的保证,最后姐妹们告别回府时探春脸色还算不错。送走不那么相熟的姐妹,趁着私下没人,黛玉怒道,“这是卖女儿上瘾了?”有爹疼娘爱的黛玉冷嘲热讽基本没有,但是一针见血……这不就来了?苏卉笑道:“瞧你这张嘴!换个人可不许这么说。”黛玉哼了一声,再没说话。话虽如此,苏卉却深以为然。宁荣二位国公全是军功起家,最辉煌最风光的时候哪怕圣上有意都没送女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