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嘟囔道:“这都是宝钗那丫头惹出来的祸事,就算追究也是往二房头上追究,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邢夫人自认为声音很小,奈何荣庆堂现如今那是寂静一片,她的咕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王夫人的耳朵里,把王夫人气了个倒仰。
“大嫂,你这话未免就有些过分了。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若是我们二房得不了好,你们大房也休想脱身。现如今还是想想怎么摘出来,才是正理。”
王熙凤站在邢夫人身后,低着头半个字也不肯说,只是听着婆婆和姑母的相互推诿。
只可惜现如今邢夫人三天两头的就要去找王夫人的茬,张嘴就是讽刺嘲笑。心境环境变化,王夫人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吃斋念佛,修生养性,看着凤姐儿站在邢夫人身后,想着贾琏凤姐如和二房疏远,甚至利子钱都不肯去放,气就不打一处来:“凤丫头,你倒是来说说现今该如何是好?”
王熙凤既是王家女,又是贾家妇,和薛姨妈本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不想沾染这件事,奈何王夫人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看着贾母看似平静的面容,凤姐儿心知她如今是已经有些厌烦宝钗了,却又碍着王家的情面和王子腾如今的权势不好开口。
想到自己的巧姐,还有他们这一房的前程,王熙凤心思急转,下定决心:“老祖宗,其实孙媳觉得这件事和宝姑娘并没有什么很大关系。”
贾母的声音辨不出任何喜怒:“哦?此话何解?”
王熙凤在贾母面前一向都很是得宠。贾母对她也少有这般不咸不淡过。如今乍一听贾母如此情绪不明的话,心中有些不安,却还是紧了紧腮帮子,稳住心神继续道:“宝姑娘只不过是去牵了马而已,也不能证明事情就是她做的。昨日我和大太太一同去镇国侯府时二夫人谈起,圣上英明,已派十一皇子和大理寺卿共同调查。若是宝姑娘真的是冤枉的,定会还她清白。”
“更何况前日里婶子还送信给我,说王家会尽全力帮助宝姑娘。若是现在咱们就把这盆子扣在了宝姑娘的头上,那岂不是也会寒了老亲们的心。”
邢夫人意外地看了王熙凤一眼。
本以为凤丫头现在不和二房亲近定不会帮助薛姨妈,没想到她居然愿意帮着宝丫头说话。到底都是留着王家的血,情分果真还是不同的。
想到这,邢夫人又有些气闷。
不仅邢夫人不高兴,王夫人也对凤姐儿这番话非常不满。开口时难得带了一些火气:“宝玉毕竟是皇孙的伴读,焉知二皇子妃会不会因此对宝玉产生隔阂。依我看,还是快些让宝丫头出府才是正理。”
王熙凤心中疯狂吐槽:让人入府的是你,现在想要赶人的还是你,你怎么不上天啊!
面上却还是笑意满满:“二太太这倒不必担忧。熙鸾姐姐还是二皇子殿下的侧妃娘娘,殿下也并没有因此疏远咱们家。甚至叔叔来信时还提及殿下这些天都宿在侧妃那,可见殿下深明大义。宝玉好歹是我们国公府的公子,二皇子妃就更不会对宝玉有什么龃龉了。”
王夫人捂着胸口,听着王熙凤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只觉得一抽一抽地疼。
这能一样么?王熙鸾有二皇子殿下护持,而宝玉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皇孙的伴读。二皇子妃一腔怒火自是冲着宝玉来。
王家不就是惦记着薛家百万家资,不愿与其生分,又见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王熙鸾,所以才毫不留情地站在薛家那边,眼睁睁地把她的宝玉推向火坑。
哥哥好狠的心啊!
贾母一直听着几人的争执,并没有表态。直到凤姐儿说起王子腾的态度时,她才动了动眉头,淡淡道:“好了,你们先出去吧。这件事容我再仔细考虑一二。”
王夫人不服气:“老祖宗……”
谁知才说了三个字,贾母就看着王夫人,微微眯起了精矍的双眸:“老二媳妇,你先回去。”
王夫人不敢反驳贾母,在心中把这个老虔婆骂了千百遍后,才不情不愿地带着金钏儿和玉钏儿走出了荣庆堂。
临分别前,还狠狠地剜了凤姐儿一眼,淬了毒的眼神只恨不能撕下凤姐身上的一块肉。
凤姐心中冷笑,直接转身和邢夫人走了,只当没有看到。
云大人已经承诺,过些日子局势稳定了些就把贾琏外放到偏远的县里去做一个小官,如果能干出点实事,再加之有着镇国侯府的提携,还愁没有晋升之路?
她前段时日跟着迎春多走了几趟镇国侯府,经常和云大小姐还有林姑娘一同说笑,也渐渐发现了如今的荣国府已是穷途末路。反正老太太的心已经偏到咯吱窝里去了,这府邸以后谁爱继承就拿去吧,他们夫妇俩是半点不打算再管这些乌七八糟的破事。
邢夫人进了荣禧堂,见着凤姐也跟着走了进来,斜着眼睨她,皮笑肉不笑道:“琏二奶奶怎么有空到我这来。还不赶紧去东院或者梨香院,紧着去巴结你们王家人才是。”
王熙凤知道邢夫人心中不痛快,半点不反驳,只是陪笑道:“太太这么说可就真是扎心了。好歹也容儿媳解释一二,再看看要不要发作儿媳才是。”
邢夫人看着凤姐诚恳地模样,狐疑地喝了口冷茶败火:“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还要把宝姑娘留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