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是生病,心事重重,不是有那个什么痴症吗?不注意一点吗?”
“那不是贾政的儿子?怎么这么不伤心?”
“其实没注意到很正常……我也没注意到……”
“在灯光下看不太明显,而且人有那么多。”
“但感觉不是什么小事情呢。”
贾政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的睡虫也立马跑光了。宝玉出了什么事情?!
他一边起身点了蜡烛,一边开始穿起衣物来。贾政的动作惊醒了守夜的小厮,一看到贾政的动作,他试探着问道:“老爷,这个时辰您还要出去?”
贾政有些心烦意乱,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快点去拿灯笼,去宝玉那里。”
“是是。”小厮不敢再问,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连忙就给贾政带路。
夏夜的月亮十分清晰,月光披洒在地上似水,偶尔微有虫叫声,显得很是静谧。然而贾政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一脑门都在想着宝玉的事情。
开宴那个时候,宝玉的确是比往常的时候更加寡言少语,但是该吃的好喝的他却跟着众人一起行动,贾政扫了几眼也没再关注。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可别真出什么事情。
到了宝玉院子外头,小厮一只手拿着灯笼,另一只手敲着门。想来是半夜,守门的婆子也睡着了。
就在贾政想说算了直接踹开的时候,终于听到里头有个婆子睡意朦胧地说,“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个时候来敲门?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敲门的小厮作为贾政身边人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你作为守门的本来就不该睡觉,还不快快开门,老爷可等着呢,你这婆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老,老爷!”守门婆子吓了一跳,连忙取了钥匙把院子的门开开了,一眼就看到了黑着脸站在门外的主仆二人,吓得就跪倒在地,连说赎罪。
贾政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这里,瞥了一眼然后就径直往里头去。
今晚给宝玉守夜的正是袭人,她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外头略有喧闹声,正打算起来看怎么回事,门就从外头给打开了。
“老,老爷?”袭人就着月光看了好几眼,才确认出是贾政,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见贾政低沉的声音,“宝玉睡得如何?”
袭人听出了贾政话里的波动,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最近宝玉做了什么事情导致现在贾政要追上门来。
“宝玉半个时辰前回来,现在已经睡下了,很是香甜呢。”袭人知道宝玉的习惯,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人,且怕老爷把宝玉叫起来,便这么说了。
贾政听完之后还是不放心,“把蜡烛点亮吧。”这是打算自己进去看的意思,袭人无法,只能进内屋去了,贾政也随着走了进去。
走到里头的时候,袭人正摸索着把灯点亮,贾政已经走到了床边。走到床边的时候贾政就发觉不对劲了,立刻就撩开了床边的帘子。
原本似有似无的哭泣声顿时清晰了一些,正在这时,袭人已经把灯点亮了,亮起的光亮让贾政清楚地看到,宝玉连头都没有伸出来。大夏天的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他用蛮力扯开了盖在宝玉身上的被子,却发现宝玉并不是清醒着的,他一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边却在不停的抽噎着,流下的泪水早已经打湿了大半张床。
贾政脸色铁青的坐到床边,看着前不久还跟他说宝玉没什么事情的袭人,怒声道:“还不快点去叫大夫!愣着做什么!然后叫人打盆水进来!”
待袭人快步走出去之后,贾政伸出手摸了摸宝玉的额头,果然十分烫手,脸色顿时黑得一塌糊涂,把宝玉抱在怀里,贾政才察觉到他在不停地打颤,嘴里也一直在念叨着什么,贾政辐射波听了许久才听出几个破碎的词语。
“太太”“不要”“林妹妹”“恶心”……
贾政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了猜想,难不成有谁在宝玉耳边嚼舌根了!明知道宝玉最容易受刺激,真是可恶!
搂紧一致在打颤的宝玉,贾政发现相近的体温让宝玉有些冷静下来,连忙抱得更紧。而后低声说,“宝玉,没事,没事的,为父在这里,嘘,没事……”
贾政真的不会劝慰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但是宝玉仿佛是感受到了熟悉的声音,整个人越发的往贾政怀里缩,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直到大夫过来的时候,宝玉还不肯从贾政身上撕下来,大夫只能就着这样的姿势给宝玉把脉。
“令公子是大怒大悲之下才一时昏了心智,邪火攻心,老朽开几贴药,喝上几天便足矣。待会煎药,最好让他喝下去,只要今夜能让他安心睡去便可以了。”言下之意,最好贾政还能一直抱着他。
贾政看着宝玉这个样子,小脸皱巴巴的,脸上满是泪痕,也没有办法。让人走了大夫之后,竟就打算在这里守一夜了。
话说贾政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看过宝玉,宝玉在他怀里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偶尔委屈抽噎几下,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词语,然后又埋头下去。
原来宝玉已经长这么大了。
因为宝玉一直太过受宠的缘故,贾政生怕他走上歪路,几个孩子中对他最为严厉,在没有系统之前,已经到了开口就骂的程度……虽然之前这个孩子也欠骂。
但也因此,几乎没正眼瞧过他。
贾母直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连早点都没吃就急匆匆赶过来,刚好看到贾政站在宝玉床边活动身子,被宝玉压了一整夜贾政全身上下都酸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