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就要扒拉扒拉家世背景了,譬如是满人出身的又或者家中父兄叔伯正是康熙提拔上来的人,那位份自然要往上提一提……如此这般一通折腾下来,贵人位上也添了不少人,再往下的常在、答应这些就更简单的。
绝大多数人这一回都往上走了走,一时间整个后宫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唯独林诗语不大高兴,实在是累得够呛。
这日用完早膳,敬事房的册子又呈在了眼前。
按着宫里的规矩,每日皇上翻完牌子之后敬事房那边就会记录在册,哪一年哪一天宠幸了谁都是清清楚楚的,甚至包括那些被翻牌子的小主是什么时辰被送去乾清宫的,又是什么时辰被送回的也都明明白白分毫不差的记载着,等到第二天要呈上给摄六宫事的娘娘过目盖章才算是过了明路得到了“官方认证”,若是没有这样的记录和认证,将来怀了孕那可就是要命的事儿。
林诗语也可算是明白了,佟芷兰怎么就说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份权利撇了出去呢,仅就这样一条规矩就足够将那位小迷妹给折磨死的了。
每日一睁眼就会清楚的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又宠幸了谁,甚至连人家缠绵恩爱了多少时间都明明白白的……那颗少女心还不得被扎个稀烂啊?也难怪才短短一年多的功夫佟芷兰就整个人都郁郁寡欢了。
林诗语暗叹一声,随手翻开册子瞧了一眼,不出所料又是翻的宜嫔的牌子。
盖完章后还有一堆的宫务在等着处理,林诗语就坐在炕上,怀里抱着个手炉,手边放着热茶,认命的开始“办公”。
“贵额娘!”熟悉的小肉团子蹦跶着冲了进来,扑腾着小短腿儿和小手就要往炕上爬,结果哼哧哼哧忙活了半天最终还是叫奴才给抱了上去。
“我还当你今儿不来了呢。”林诗语笑着摸摸他的小脸儿,发现暖呼呼的也就放心了,又问道:“可曾用了早膳?”
“今日保成起晚了……”胤礽坐在了她的旁边,摸摸自个儿的肚子委屈兮兮的撒娇,“保成饿……”
“怎么不吃饭就来了?”说着就吩咐涟漪去了小厨房,又转头看着他嗔道:“你如今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瞌睡多就晚些起,何苦每日这样早爬起来呢。”
“保成要陪贵额娘!”
林诗语无奈了。
每天一早这小肉团子都会准点儿跑来蹭饭,而后她处理宫务时他就坐在旁边抓着笔像模像样的临摹他皇阿玛的字帖,小孩子家手腕嫩又坐不住,时不时的就要停下来开个小差,不过却也始终都不会吵闹,乖得很。
如此可爱又乖巧的孩子陪着,她哪里会嫌弃呢?不过是有些心疼罢了,大冷天的每天那样早爬出被窝跑过来,想想都怪折腾人的,偏说了几回他也还是照做不误,丁点大的小屁孩儿倒是执拗得很。
小厨房里很快就送来了一碗粥并两样清淡的小菜给他垫垫肚子,接着又着急忙慌的做了几样糕点在厨房里头温着,以备随时取用。
一上午的时间在忙碌之中消磨得倒也很快,午膳过后便是小太子每天最期待最喜欢的午睡时光了——可以腻在贵额娘温软的怀里被她温柔的哄睡……他的额娘,好似从梦中走了出来。
下午才起身,就看见余嬷嬷沉着脸从外头走了进来,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近几日宫里隐隐约约传出来一些流言,说娘娘您居心叵测故意哄骗拉拢太子殿下……”
闻言,林诗语一时柳眉微蹙,摆摆手示意知晓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却也说起了这件事。
“皇上……奴才这几日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好似说熙贵妃有意想要抚养太子殿下……”
康熙头都不曾抬一下,只云淡风轻的回了句,“怎么?”
索额图知晓皇上这是不大高兴了,但有些话他却不能不说,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熙贵妃毕竟不是中宫皇后,太子殿下叫她一声贵额娘已是破例出格了,那倒也罢了,不过是一声尊称罢了,可……一个贵妃如何能将一国储君养在膝下?这不合规矩啊!”
旁边的佟国维也接话道:“非但不合规矩,甚至其心可诛!区区一个贵妃妄图笼络中宫嫡子、抚养我大清储君,这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皇上,熙贵妃所谋甚大,还请皇上严厉处置以儆效尤!”
“哦?依两位爱卿所见,朕应当如何严惩熙贵妃呢?”康熙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那两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如朕废了熙贵妃?”
二人顿时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道:“奴才不敢!”
“不敢?你们怎么就不敢了?既然手都伸过来了,怎么还带半道儿收回的呢?”
显然,这是恼怒他们手伸得太长了。
索额图不是不知道自个儿的言行越界了,但身为仁孝皇后的娘家人,他们赫舍里一族对太子爷是有着巨大期望的,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小太子被旁人哄骗过去呢?更甚至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他得趁着太子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将这份感情培养起来,甚至越过太子的嫡亲外祖父成为小太子最亲近最依赖的母族亲人……而今这半路杀出个熙贵妃,若是叫小太子产生了依赖可如何是好?
这样一个计划之外的突发状况,对于野心勃勃的索额图来说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沉默了许久,原是等着佟国维蹦跶呢,却谁想那老贼倒是精了,再不肯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