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死死抿着唇,一时不曾急着说话,只脸色白惨惨的,瞧着不是很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长叹一声,下定了决心,“你说的不错,若是想多了也碍不着什么,相反……这种事儿不能赌,也赌不起,多留一条退路总是不会有错的。”
不待再多说两句,就听见外头果真有人找了过来。
王熙凤撑着疲惫的身子,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今儿是当真谢谢妹子了,待外头事儿忙完了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林诗语随意摆摆手,“快去罢,外头又要催了。”
眼看着王熙凤不见了踪影,林黛玉这才轻声问她,“姐姐可是知晓了什么?难不成当真要出事?”
“我哪里能知晓什么呢,不过是盛极必衰乐极生悲罢了,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又有何稀奇呢。”
林黛玉细想了想,这话的确是一点儿错没有,任凭是国也好家也罢,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是能长盛不衰的,盛极之后必定缓缓衰败,直至彻底覆灭,如此周而复始。
贾家……也不会例外。
第24章
连续七日的流水宴极尽奢华喧闹,仿佛只一夜之间,贾家又回到了权贵中心一般。
当然了,真正有权有势的达官显贵是不承认的,只不过这世上更多的却从来都是中低层,若是那不愿高调的人家,他们想要趁机拉个关系攀攀交情还没个门路,但贾家如此敞开大门迎八方宾客,那可不就逮着机会了。
这个族人那个老亲,这个官员那个商贾……来来往往的人当真是络绎不绝,收礼更是收到手软,只乐得王夫人都死活压不住嘴角了,露出了她那滑稽的豁牙。
等流水宴结束之后,这一清点可不得了,收回来的礼竟是塞满了整整一个屋子,什么珠宝玉器古董珍玩应有尽有,一眼望去那诱人的光芒都晃得人眼花。
王夫人的眼里流露出了痴迷贪婪的光芒,竟是当即吩咐丫头,“回去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叫人将这些东西都仔仔细细一件一件登记造册搬回去……”
“你说什么?”邢夫人可不干了,“凭什么搬回你们二房去?咱们荣国府可不曾分家,一应收入应当都是充入公中的,你们二房凭什么想独吞!”
充入公中?做梦!
王夫人冷笑一声,下巴微微一扬,尽显倨傲,“凭什么?就凭娘娘是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的!送给娘娘的东西你也想染指?仔细被剁了手!”
邢夫人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但却又十分不甘心,就看向老太太,哭道:“老太太您可得评评理,娘娘虽是二房的孩子,但打小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咱们府里出的?况且她这些年在宫里前前后后又要了多少回银子?一给就是三五千的,给了她多少回?加起来也有个十来万了!”
“咱们一家子花费了那么多银子娇养她支持她,结果到头来人家一朝飞黄腾达了却是就翻脸不认人了?合着付出是一家子都为她付出,收获回来的却是就成她二房的了?天底下哪有这样欺负人的事?这不是白眼儿狼吗!”
这话真是说到大房几口子心里去了。
要银子的时候可没见分什么大房二房,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咱们家的姑娘,如今却是分清了?简直欺人太甚!
饶是亲侄女的王熙凤这会儿都闭上嘴不帮着王夫人说话了,可见心里亦颇为不痛快。
“住口!”贾母怒瞪她,“说话从没个忌讳,娘娘是你能骂的?”
邢夫人一噎,眼看着老太太一副要偏袒二房的模样,顿时是气得胸口疼,用胳膊肘杵了杵旁边的贾赦,“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贾赦猛然睁开眼,一脸的茫然。
他正迷瞪着呢,这几日的流水宴他是日日喝得烂醉,到这会儿都还没能缓过劲儿来,旁边都已经争得面红耳赤了,他倒是脑瓜子一点一点的恨不能当场坐着打起呼噜来。
坐也没个坐相,整个人就瘫软在椅子上,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贾母眼瞧着就来气,那满脸的嫌弃都掩不住。
等贾琏三言两语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过后,贾赦就皱起了眉头,沉默了一阵也不曾开口说话,那眼神瞧着还有些呆滞,也不知是在思考呢还是说这人的脑子都已醉成了一团浆糊。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众人都快没耐心了,他这才开了口,“二房不愿充公也成。”
“老爷!”
邢夫人和贾琏都一脸愕然,平日里那般贪财的一个人,这会儿竟然转性了?这是真醉昏头了吧?
贾母才微微弯起了嘴角来,就听他又接着说道:“这些年花费在娘娘身上的钱财,属于咱们大房的那一部分劳烦二房尽快还回来,完事儿了家当分一分,二房就搬出去罢。”
这笑就僵在了脸上,“你说什么?你想分家?”贾母气得直哆嗦,指着他的鼻子当场就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孽障!不孝子!我老婆子还没死呢,你就想分家了?那你不如先拿根绳子将我勒死了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混账东西?一天天的两只眼珠子都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了,为了那点子东西你这是连你亲娘都想逼死啊!”
“老太太快消消气,您这样大的年纪了可不能大悲大怒。”说罢,贾政又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自己的大哥,指责道:“金银钱财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值当什么?如何能与骨肉亲情相较?大哥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