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仗着有王子腾撑腰,她也不想想,若不是有王熙凤在贾家,王子腾恐怕待贾家也是有限的。妹妹哪里有女儿亲呢,王夫人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李易白道,又哄林珏,“妹妹既去过那边了,咱们也算仁至义尽了,别想那糟心的一大家子了,左右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林珏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其中,你可没少出力吧?”
李易白嘿嘿一笑,“不过是革了贾宝玉的功名罢了,原他的功名也是捐的。”
“我又没怪你。我记得,王夫人还有个放印子钱的事儿吧,只是不知道,大理寺是否知情?”
“……”
贾家。
“我还没死呢,怎么,老大家的,这是要分家不成?”贾母一身青色稠衫,一拳重重砸在床上。
邢夫人素来便畏惧贾母,如今见贾母发怒,忍不住先生了惧意。“老太太,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夫人语调尖锐,如今她女儿死了,丈夫被发配,儿子成了白身,连娘家都不睬她了,实在维持不住以往慈悲人一样的面貌了。
贾母颇不赞同地看了眼王夫人,却未斥责,反而怒目瞪视着跪在地上的邢夫人。
原本贾母斥责,邢夫人只有挨着的份儿,如今听得二太太的问话,心头不禁火起,“我们本就是大房,自该管起阖府的事情来,也是为老太太分忧的意思,你这千般阻挠,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准备窃了这长位不成?我们家老爷是流放了,可是琏儿还在呢,便是当家做主,尚且还轮不到宝玉呢!”
“你……”王夫人素来擅长一些阴私手段,如今这般执火明枪地来,反倒不是她的强项,硬是被堵得哑口无言。
“行了,都少说两句。”贾母一出声,二人便都不敢再多说了。
贾母叹了口气,身心俱疲,“老大家的,家中如今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虽咱们娘们的体己并未动,但是这些日子打点老大老二的事花了大半。还有就是族里的庄铺,那都是族里的东西,如今老大的族长之位已经易主,这些还是要交回族里的,咱们不可妄动。再有就是二丫头和黛玉送过来的银子,林珏才送过来的五百两银票,这些说是孝敬我的,可也是看着家中艰难,便都算作公中的。”
贾母说着又叹了口气,李纨轻唤了声“老太太”,贾母摆摆手,继续道:“如今家中……已不似往日了,不过……”贾母语气一顿,继而厉声道,“可我还在,贾家家族还在,自是容不得旁人随意放肆的。”
邢夫人闻言不禁抖如筛糠,贾母却不再多言,反是吩咐贾琏,“去将你叔祖唤来,就说分家之事需他来做个见证。”
贾琏闻言惊呼一声“老太太”,贾母冷声道:“快去!”
贾琏扭头看了眼面上震惊,眼底却难掩喜悦的邢夫人,暗骂一声“蠢妇”,不得不出去请贾代儒前来。
贾家自贾源贾演起势,旁支都不过是后来攀附来的,因而贾家族长之位一直都是由贾家嫡支继承。如今宁国府荣国府接连出事,贾家其他旁支难免起了心思,再加上贾赦贾政被流放,贾琏受牵连丢了官,这族长之位,嫡系想保也难。于是暂且由无儿无女的贾代儒暂代。
历来分家都要找族长前来做个见证,这也是免了以后有麻烦。虽贾代儒暂代了族长之位,实际上还真没谁把他放在眼里,寻他暂代也不过是因他无后罢了。如今贾家闹分家,总要有族里人做个见证。
贾代儒来得倒快,贾母将人请到院中,女眷均避在屋内。“琏儿、宝玉、兰儿留下。”贾母看了眼缩在宝玉身后的贾环,眸色渐冷。
贾环注意到贾母神色,心下一突,忙跟着众人进去。
贾母又将家中的情况当着贾代儒说了一遍,贾代儒点点头,“那以您的意思,这家要如何个分法儿?”
贾母自也没指望贾代儒出主意,且她也不需要贾代儒出主意,闻言便道:“她们娘们的体己嫁妆还是归她们自己个儿,公中的银子就那么些,大房二房原应各占一头儿,只是兰儿如今也大了,考功名需要不少银子,你们大嫂子这些年在家也不容易,所以我便做主一分为三,琏儿、宝玉,你们的意思呢?”
“都听老太太的。”三人均应道。
实际上这样分,长房是吃了亏的,不过贾琏如今根本不在乎这些。长房二房撕撸开也好,他在外面还有些小买卖,是当初他给妾室的私房置办下的,地契都在妾室名下,如今倒攒下了。更不枉费他在与王熙凤和离后,使劲方法将人扶正,否则妾室在抄家后是要充公的,财产自也是要充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