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他把另外的折子也阅览过了,便起身收拾好办公桌,抱起一摞奏折像往常那样到玉泉宫。
他离开时,与左参议和下属纷纷颔首示意,他们有的人多看他一眼,有的人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来到甘泉殿,皇上在行宫上朝办事的地方,不像在皇宫,上朝和御书房是分开的,这里空间不如皇宫,皇帝也不想费神,便合二为一。
来得正巧,太子和肃郡王刚从甘泉殿离开,两人目不斜视地从林海身边走过,林海打了招呼行了礼抱着一摞奏折候在一边,等两人走远,才慢吞吞地进了甘泉殿。
他把奏折按照以往放置一边,抽出那封特殊的奏折呈递到皇上面前。
长平帝有些诧异,“如海,这是为何?”
林海把奏折递给王卫:“皇上一看便知。”王卫面带疑惑,但是依旧面不改色微微恭着身接过奏折转而放在长平帝面前。
长平帝抱着好奇心翻开,扬眉:“不就是普通的请安折子吗?”
林海神情微微一变:“请皇上翻第二页。”这是一个七品县令的请安折子,一般这种折子皇上要看到是要排到一两个月之后了,那县令不可能不知道皇上办事的流程,而他还是用了这种方法,若不是他一贯喜欢多翻一两页,只怕就错过了。
接下来长平帝脸色就变了,这是县令来求救的,说他们那地方干旱严重,百姓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这之前家家户户都有存粮,好歹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是眼看秋收到,百姓要断粮了,县衙的储藏不够,而且缺水严重,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已经多次上禀府衙,但是知府大人不作为,至今未拿出一个章程,他只得冒险用这样的办法瞒天过海。
林海能想到的事情,长平帝自然能想到,虽然奏折里那位县令大人并未告知府的状,但是就凭那位县令这样越矩的行为足以让人猜疑。
“朕知晓了。”长平帝有些恼怒,他若是没记错,前不久才收到那位知府的奏折,说他们那地方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虽然不像昨年那样风调雨顺,但是地里的庄稼长势还不错,秋收定然是一个丰收季节。
长平帝皱眉沉思,王卫便向林海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奏折也传达到了,皇上现在顾及不到他,也就没他什么事情,林海叩首之后便离开甘泉殿了。想着这会天时不早不晚,他就回去陪母亲和妻子游玩吧。
长平帝当即派人去查探,过后又想起,他似乎还派了钦差下去,怎么那钦差没有上折子禀报?
林海不知道后情,只知道一日后他再来送奏折,皇上拉长了脸,帝王气势逼人。朝堂上似乎没有任何有关这个的声音,他也无从打探。
又是一日,林海正在认真筛选奏折,通政使从他身边经过,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片刻后左右通政端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夸奖他敬业,左参议也是酸溜溜地恭维他,他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想到什么,他借着上茅厕的机会出去了一趟,这才搞明白是什么事情。
原来是上次那封不是请安的请安折子的事情,皇上已经发出旨意,那位知府大人被撸了职位,待查清其他事情,再来按照律法判罪。同时皇上升了府衙同知为新任知府,下给新任知府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速速解决当地干旱事宜。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名欺上瞒下的知府背后有人,这个靠山似乎是肃郡王,没看皇上提出来时,太子一方往死里夸大那知府的罪行,似乎不把知府整死不罢休。好么,肃郡王这方还得端起公正的态度支持皇上的决定,不管太子一方怎么挑衅,肃郡王这边都唯皇上是从。
林海瘪了瘪嘴,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不过若是肃郡王一方要报复他,他可真的小心点,没准前不久母亲那梦确实是预警之梦。
回到庄子上,林海原本不想提的,但是考虑到肃郡王或许有些恼怒,可能不会真的记恨他,但是保不住底下那些一心为主子着想的门人,收拾他妥妥地向主子邀功,他们指不定会下手呢。
艾草有些咂舌,那梦是她胡诌的啊,但是看到贾敏和林暖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道让他们重视起来也未尝不可。
这些事情,趁着夜晚艾草跑回京的时候也告诉了红叶,红叶不由得叹道:“原本与林海无关,可惜有些人就是会记恨的。”
艾草也有几分无语,林海还真是遭受的无妄之灾。
林海警惕了好几天,身边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之事,倒是朝上,太子和肃郡王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他暗想是不是肃郡王一方暂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
转眼就是七月下旬,眼看着就要回京了,半夜时分,林家所在庄子外面经过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还有马蹄的声音。
艾草在庄子内兴致勃勃地看着,但是林海和贾敏却被惊醒了,可见这声音之大,外面那些人竟然毫不掩饰!
林海和贾敏从床上下来,没来得及穿外衣,正要点灯,院子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别点灯!”
林海顿时一惊,顾不得黑暗,立即打开门出了卧室,差点没被门槛绊倒,“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这会是下旬,天空挂着下玄月,月亮并未有太亮的光辉,还躲在云层里,林海辨别了好久才看到母亲的身影。
贾敏跟着出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那里不太好。”艾草朝玉泉宫的方向努了努嘴,“从我们庄子前经过的人不少,起码有五六百人,还有一队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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