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既然盯上了宁国府,就大刀阔斧的开始干了。
亏得这一世贾琏是天阉,为了不受京城非议,远远的打发到边境躲闲话去。她的陪房媳妇,没有一个被贾琏把上手的,目前对她都没有异心。
联系茶楼的说书先生编排宁国府的那些事,联系衙门的人给依附宁国府的族人找麻烦,买通宁国府里的仆人让他们在外头和说书先生抢生意。
力图一点点的把宁国府的烂疮挖出来。
这些,都有忠心的奴仆在外行动安排。
要到什么程度?被安排的仆从小心翼翼的问。
随便你们!凤姐刚决定大手一挥供他们肆意安排,紧接着神情一肃,又叫回来。
蓉大奶奶那儿,一定要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她新婚后为了不被公公得手躲到了荣国府!
仆从应了是,退下了。
大周朝开国百年,正是百废已兴,众百姓热切追求精神娱乐的时候。于是,很快的,宁国府的一切,包括贾敬吃的丹药是哪个出名的大忽悠集成道馆的弟子制成的,都成了闲人说客茶余饭后的谈资。
凤姐特地偷偷出去听了听,见果然没有编排秦可卿,心下舒了一口气。
没编排的原因有两个。一是秦可卿虽然新婚,却秉性好,又宽待下人,宁国府说她的没有一个是说不好的。二来,扒灰的版本已经有了贾敬和贾珍元配,他是进士出身,她又出身齐国公府,比秦可卿区区五品小官之女有话头的多。
凤姐之前也在心里思量过,更是因此大胆放手施为,但终究是看到了如她所想的结果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回去见着秦可卿了,也能多哄她吃口菜。
贾蓉和他的那般纨绔朋友正在一块喝花酒听靡靡之音,以此为乐。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把丝弦声都压下了。
贾蓉还在抱怨呢:一点小事,府里就勒令我不去接那秦氏回来。
旁边的狐朋狗友,离的近的笑他一句:可是这些人都不如秦氏好看,你想见她了?离的远的,已经走到楼梯前,怒斥店小二,楼下吵什么呢!
楼下说书呢!店小二不怕面前这小公子哥恼,笑眯眯的说,是编排的宁国府家里的事,虽然不能说句句属实,但就算有三分是真的也够我们听一耳朵了!您也去听听?
那小公子哥和贾蓉本就是狐朋狗友,哄他亲近也有一两分不为人知的缘故在,听了这话顿生好奇,也不急和贾蓉说,先倚靠栏杆听了一阵。
恰好讲到了贾珍相中秦氏为儿媳妇的那一段来。
却说贾珍从秦家狼狈逃出,预备以势压秦家低头嫁女,内心计量不提。
那头贾蓉也早从他的继娘那得了消息。尤氏小家子出身,不敢强逼威风赫赫的威烈将军改变主意,只能寄希望于贾蓉。偏蓉哥儿外是横螃蟹,内里绿王八,知道后嗫嚅半晌,只道一切听从父亲安排,直把尤氏气了个仰倒
公子哥听到入迷,聚成一桌的一众子弟们见着,就有的人过去拉他,坏笑着问道:在听哪个浪蹄子
他没问出口,楼下那说书人字正腔圆又充满感情的叙述惊到他,让他想一字不落的听下去。
贾蓉见又一个人也站楼梯口了,也生了好奇,往那边走去。
添油吗这是。有人笑道。
他们笑眯眯的喝酒,等着贾蓉在那站定,其他人再去看情况。
可下一刻,贾蓉脸色大变,怒目圆睁,一副要冲下楼的架势旁边那两个公子哥眼疾手快,架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下去。
贾蓉空蹬着腿踢空气,力气大的能直接借着这力仰倒在楼梯上滑下去。
你下去能抵什么事?第一个人有些怜惜的心,劝他,赶紧回府去吧!
第二个人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现在已经把手松开了,笑道:说书人敢打得,你那混帐父亲难道就不敢打么?
这话恰好说到了贾蓉的心病,他更是怒了,收了脚就往那说闲话的公子哥身上踢去!
那公子哥来不及躲,哎哟一声就飞了一米远,倒在地上捂住肚子。一时间爬不起来,他就躺在地上骂:艹你的,混事做得骂不得?人家秦氏多好一姑娘,遇着你个窝囊废!你爹给你屁吃了你就怂成乌龟模样!
贾蓉捏紧拳就要给那公子哥的脸上开个酱油铺子,其他人见着不妙,连忙拉架,这个说,没必要这么大动肝火,回头查一下是哪个不开眼的奴仆传出去的,打发了不就完了?那个道,京里消息多的很呢,谁记这个?消消气让这个口无遮挡的请你一顿不就完了?
纷纷嚷嚷,他一言他一语。
没一个说这事是假的,是造谣,全是息事宁人。
贾蓉忽然意识到他的狐朋狗友,背地里大概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呢。
你们都滚!不会说话就都闭嘴!!贾蓉把大家都甩开,怒喝道。
在娶来秦可卿的时候没有,在贾珍降等袭爵的时候没有,但在这个时候,他有了!
身为一个将军,一个勋贵后代,被遗忘了太久的尊严!
他威风凛凛,一人当关,誓要在他的纨绔朋友中洗脱自己绿王八的称号!
当天下午,宁国府守门奴仆接收到了一个衣衫不整、被殴打到认不出本来面容的蓉大爷。
贾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横流,见着听到消息急匆匆来的尤氏,内心忽然有了生气,命道:娘!那些打我的人,不能让他们好过!
尤氏面上应着行行行,转头就让仆从关闭门户,贾珍发话前好好当缩头乌龟。
可是琏二奶奶还带着蓉大奶奶,在府里做客呢。有仆从踟蹰着表示。
宁荣二府互通有无,她待会儿从角门回去,没事的。尤氏不是很在意。
门窗大开,屋里寒气十足。
贾蓉躺在房里哎哟哎哟使劲叫唤,一会儿后,见没人理他,顿觉没劲,安静了下来。
太安静了,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贾蓉警觉坐起,剧烈的疼痛感把他打回床上。
哎哟,疼呜呜呜
这回的哭声是货真价实的。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嗤笑。声音清脆悦耳,他不合时宜的有了想法。
不过,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你还是个人吗?哭哭哭,除了哭和暗地里变态扭曲你还会点啥,啊?那女子嗤笑道,本姑奶奶给你一个机会,挽回点面子,如何?
你!贾蓉哪里还听不出这是谁,大婶婶!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王熙凤说。
秦可卿在门旁边呢。
给你个做人的机会,她微笑说,和秦氏和离吧。
不可能!她是宗妇。
宁国府很快就不在了,如果你给这和离书签字画押,那我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王熙凤从袖中掏出一张用娟秀字体写完了和离书的纸,得意的朝他笑笑。
你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
如果宁国府还在,这和离书也上不得宗祠,王熙凤戳了戳贾蓉脸上的淤青,签了,对你没坏处的。
贾蓉被王熙凤胜券在握的口吻激怒了,想暴起打人。
被站旁边当壁花的林之孝家的一巴掌扇了回去。
贾蓉捂着脸,委委屈屈:我签,我签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