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见这副情景,心不觉凉了半截,不觉问道:“莫不是你打算就此溜走吧?如是说来,我们仍旧要吃官司的!”她年纪大些,已然想到柳依依犯下此事,大可神不知鬼不觉脱身,而冯渊死在宝钗房中,又死状蹊跷,她们决计脱不了干系。若要吐露真情,说是天理教某女柳依依所为,证据全无,官府又怎会相信?为了避免宝钗被官府疑惑说谋杀亲夫,少不得自己或者莺儿出来顶罪,若是一个不好,怕是要偿命的。想到这里,心中不觉暗暗叫苦。
柳依依奇怪道:“原来你们竟然是怕这个。官不告民不究,并没有人会发现此间出了人命,更不会拖累你们。难道你们竟想着要告发我不成?”
张嬷嬷连声叫道不敢不敢,苦笑着说道:“虽说官不告民不究,但冯家人丁虽不茂,这前后院子里少说也住了十几口人,今夜动静这么大,只怕他们已经起疑,随时都可能过来问询究竟。纵是安然度得今夜,待明日下人们见姓冯的离奇失踪,怎会不追问男主人行迹下落?这等大事关乎人命,如何瞒得过?”
柳依依冷笑道:“你有所不知。那姓冯的手下有几个是天理教的兄弟。这处宅子,原本就是我们天理教的据点,哄了那姓冯的买下的。如今天理教有一件大事要办,嫌他碍事,原本就打算过几日宰了他的。如今不过是提前动手罢了。冯家的下人们,除了天理教的兄弟,其余的也被我摸黑杀了,如今只剩下你们薛家过来的人。你们这里这般动静,未曾有一个人过来查看的,便是因了这个。只要你们口风紧些,官府又怎会知道?等到过几日,便是官府发现什么,却也不碍事了。”
张嬷嬷和莺儿听说柳依依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把前前后后的人都杀了,不觉惊惧悚然。便是宝钗这样沉稳的,也不由得面色发白,心中对柳依依这个煞神,又多了一层认识。此时她们看着柳依依,就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一般,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得她一时恼怒,连她们一并送了见阎王去。一时间,记忆里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渐渐远去,眼前的年轻女孩虽然容貌俏丽,但她们总觉得她身上隐隐能泛出杀气来。
柳依依本是个聪明人,见她们这副模样,心中料定她们必然是嫌弃她了。她从小被人嫌弃大,已经习惯了,虽然觉得有些失望,但是仔细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她本是为报恩而来,此时倒也不恼,只冷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还是不放心。这又有何难,我便在墙上留下表字,叫那官府只来寻我罢了,万事都与你们不相干。”一面说着,竟从旁抽出一条木棒,往地下蘸着那冯渊的血,在旁边一面粉壁上写着:“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杀人者天理教无依。”
又向宝钗等人笑道:“方才忘记提醒你们,我早改名字了。从我离家那日起,便不再姓柳。我名无依,不靠父母不靠兄弟,凡事只靠我自己。”说罢,飞檐走壁,扬长而去。
宝钗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良久无言,不知道怎得,竟然觉得她临走时那笑里竟颇为凄凉。想来她虽然口口声声说凡事只靠自己,但一个人行走在世,无亲无友,无情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