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的演技是不是一如往常的好啊。”穿着陈旧黄袍的神玄子,此时竟然也满脸笑容,斜躺在蒲团上,伸了伸懒腰。
“得了,有啥好得瑟的,师尊的演技才是一如既往的好呢。也不知道这一次来的这战体,能不能通过师尊的考验?”月儿长长的眼睫毛眨呀眨的,充满了灵动。
“恐怕难哦,师尊那人从不按牌理出牌,戏弄人的成分更多于考验。”神玄子漫不经心的道,“反正明天就知道答案了,这陋居难得来人,真希望他们多待几天。”
夜晚时,宁渊仍伫立在男童的屋外,眼睛闭上,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神玄子的陋居位于泽地之上,晚上时湿气厚重,宁渊站在屋外数个时辰,身上便已微微湿透。
以宁渊的修为,神通展开,湿气自然不能湿其衣,但是他刻意收敛了护体神光,让湿气浸润自己的身体,感受着上面传来的冰凉,使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清晰一点。
他的一生做过很多选择,许多时候都是生死选择,然而却没有任何一次,像这次这般如此难以抉择。
是的,如神玄子所说,那男童与他非亲非故,他又救下过他的命,此时即便他放弃了男童,也不过是让他面对原先属于他的命运。
若不是他,男童早已葬身虎口,自己将他交给神玄子,至少让他多活了一段时间。死在神玄子手上,应该会比被虎妖吞噬来得好吧?
宁渊不断的给自己找借口,想要让自己的罪恶感会变得少一点。但是无论他怎么想,脑袋中总是不自觉的浮出幼年时自己的身影。
当时的自己,就与现在的男童差不多大小。在那个冰天雪地的日子里,他几乎就要冻死饿死,是宁考古将他捡了回去。若是当时的宁考古没有救自己,一如现在的自己如此自私绝情,他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难道修道修久了,就将人性中最简单的道理也给忘了吗?”宁渊立于屋外整整一夜,才睁开双眼,攥了攥拳头,喃喃道。
抉择的时候到了,宁渊三人再次来到了神玄子的房间之内。男童并没有跟着进来,在庭园中陪月儿玩耍。
“想来宁道友应该有了决断了吧?”神玄子坐于蒲团上,阖着的双眸微微睁开,像是还没睡醒的道。
宁渊点点头,眸光早已恢复清澈,没有了昨天的彷徨与犹豫。
看到他这副样子,木蓉雁心里微微一松。想来宁渊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决定将男童交给神玄子了。那样也好,他们此行的目的总算是能够达成。
“男童的性命属于他自己,无论是宁某还是道友你,都无法随意干涉。”宁渊开口,说出的话,令得木蓉雁和神玄子都是微微一愣,唯有天位长老面无表情,一副早已猜到的样子。
“宁宗主你可想好了。”木蓉雁忍不住开口提醒,若是宁渊在这等时候犯浑,他们面临的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宁某沉思一夜,自然是一切都考虑到了。”宁渊没有看木蓉雁,而是盯着神玄子。“道友,那男童不能交给你,但是若你的秘术用得上宁某,宁某愿意竭尽全力相助,哪怕你要宁某的精血。”
神玄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眼眸深处出现一丝奇光。“可以告诉贫道我为什么吗?难道说在宁道友眼中,一个黄口稚子的性命,竟能比得上你堂堂狱宗宗主,比得上你那群身份尊贵的同伴?”
宁渊面色沉静,目光深邃。“宁某一生虽然杀孽众多,但是向来只杀该杀之人,从不违背自己的本心。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出手,有违宁某原则。在宁某眼中,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者,生命都是一样珍贵的。”
听到这番话从宁渊口中说出,木蓉雁神情一震。她久居高位,早已把自己和凡人,甚至一些低阶修者划分界限,虽说不上视人命如草芥,但是在她这等尊者眼中,区区凡人的性命确实不比蝼蚁强上多少。
以宁渊如今的地位和实力,竟然没有其他同境修者所拥有的自大心态,着实令她有些震动,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早在修道的过程中,遗失掉了人性中美好的一些东西。
“原来如此。”神玄子听完宁渊的话,眼睑低垂,久久不发一语。
宁渊就站在那里,看着神玄子,等待着他的回复。他心里早已想好了,男童的安全他是一定要保证的,若是神玄子不肯换个条件帮他,他恐怕就得如天位长老所说的,行绑架威胁之事了。
男童只是凡人,又是稚子,他无法违背本心下手,但是神玄子就不同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尊者,若他始终不肯相助,看在昨天他一再无礼的份上,宁渊少不得就要动用武力。当然,他会把握分寸,不至于伤到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