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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毅溜出了会议室,坐电梯下到大楼的地下二层停车场,跳上了他的爱车瑞福四,绕了两层楼开出了停车场的大门。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片红得不能再红的天空,好像一大片红云一样,衬托在高楼大厦的背后,给人一种非常诡譎的感觉。梁毅直觉感到今天的天空很不寻常,除了更加红透外,感觉上这片殷红离地面更加接近,而且透着一股莫名的邪气,似乎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前兆。
梁毅和芸芸眾生一样,儘管半年来已经习惯了这红色的天空,但在心中总存在着隐隐的不安。因为虽然这些日子来毫无异样,但毕竟红色的天空非比寻常,总让人感觉到头来会有大事发生的样子。梁毅也看了很多有关红色天空的报导,也知道所有的科学论证至今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日子久了,梁毅也和大眾一样,对这异样渐渐习惯甚至麻木了。只是今天这更加殷红的天空带给梁毅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而且他觉得今天的大气气压似乎特别低,让他有一种就要窒息的感觉。梁毅无法可想,只希望这红色的天空和往常一样,不要出什么大事,至少在他度假这段日子里不出差错就行。
出了停车场,梁毅的车开上了世纪大道,往东南方向行去。此时刚过午时,并非交通巔峰时刻,路上车子不多。过了陆家嘴中心绿地,离梁毅今天的第一站商业银行就不远了。
这时梁毅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机一进车子就和瑞福四的系统结合,所以他不需要拿起手机,直接按方向盘边上的一个通话按钮就可以接听电话。现在国内的交通法规已经禁止在开车时手持手机对讲或传讯,开车时唯一合法接听手机的方法就是透过车内的通话系统。
对讲机传来姜艷清脆悦耳的声音道:「亲爱的,你去银行了没有?」
一听是爱妻的声音,梁毅精神一振,愉快地回答道:「正开车哪!再两分鐘就到了。」
姜艷继续关照道:「记得拿完护照要去拿药,再去好市多买两个行李箱。」
梁毅回答道:「知道啦!老婆大人,你已经关照过好几次啦。」
姜艷咯咯笑道:「就怕你这大忙人忘啦!」停了一下问道:「对了,今天的会开得如何了?」
梁毅一听,得意洋洋地大声道:「有你老公在场,还有问题吗?当然是轻骑过关啦!」顿了顿又道:「你不知道那个女罗剎多么兇悍!不过到头来还是被在下驯服啦!」说罢开怀大笑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姜艷清脆的笑声道:「儘量吹唄!知道你就爱吹牛!」停了一下问道:「好市多的折价券带了嚜?」
梁毅听了,探手摸了摸驾驶座旁的小储物柜,回答道:「带了。」
姜艷又交待道:「对了!待会我会到高桥公园接媛媛,今天幼儿园在那儿办园游会。」
梁毅又回道:「知道了。」
姜艷听了说道:「行了!反正最重要的是护照,去银行拿到护照就行。」
梁毅听了,突然俏皮地对姜艷说道:「去银行不只拿护照,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哩。」
姜艷一听,知道梁毅又在说那件事,于是回道:「行了,金屋藏娇嘛,不就是你那个朝思夜想的小三嚜?」
梁毅听姜艷如是说,立刻高兴地反问姜艷道:「没错!你还记得那个小三的全名吗?」
姜艷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下回道:「不就是那什么红印花小,,,小一圆吗?」
梁毅听了,立刻大声叫道:「老婆呀!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要是买得起红印花小一圆,汤臣一品我都给你买一个楼层啦!」
梁毅一边开车,一边耐心地说道:「再跟你说一遍,我的小三是红印花当五圆倒盖,记住囉?」
姜艷那里记得住这些玩意?在电话中娇声地说道:「行行行,管你当几圆倒盖不倒盖,记得拿到护照就行。没事掰掰啦!」说完便掛了电话。
他俩所说的,是梁毅放在银行保险柜内的珍贵邮票,全名就是红印花暂作五圆倒盖邮票。红印花暂作邮票是清朝时期发行的一系列邮票之一。早在西元一八九七年大清邮政正式开办后一年,因为临时急需各种高面值的邮票,便将造册处储存而未经使用的六十五万枚红色三分海关印纸,分批次加盖成八种不同面值的邮票,暂时替代为正式的邮票来发售贴用。这批邮票因为印刷精美,发行量少,成为集邮界人人竞相争购的瑰宝。而且这些邮票还有大字小字之分,并有很多倒盖或覆盖的错体票,着实让人目不暇给,非集邮专家无法轻易收藏竞购。
在这批红印花加盖票中,最为珍贵的就是姜艷常常误认的红印花小字当一圆邮票,目前存世只有三十二枚,最近一次的拍卖价格已经逼近一百万美元一枚。以梁毅高科技资深工程师的薪资,根本不可能付得起这种价格,所以梁毅才揶揄说,若是买得起小一圆,汤臣一品也买一层楼了。其实汤臣一品一层楼价格已破千万美元,比小一圆高出十馀倍。但梁毅的意思是,如果他有一百万美元的间钱买一枚小一圆,自然有足够的身家,可以买汤臣一品。
梁毅拥有的这枚珍
', ' ')('邮叫红印花当五圆倒盖,也就是中心的大清邮政当五圆几个字,连同英文字,在加盖到红印花印纸上时,因为印版放倒了,形成头下脚上的变体票。这些变体票由于数量远比正体票稀少,价格自然比较贵。不过由于存世量约七十枚,比小一圆多,所以价格没有小一圆那样昂贵。梁毅是在三个多月前上海的中国嘉德拍卖会上,以人民币七十馀万元的代价购得的。这还是因为当时红色天空造成恐慌,许多藏家疯狂拋售收藏珍品,梁毅才捡到便宜标得的。梁毅为这件事得意高兴了好一阵子,兴奋得连续好几晚都失眠。
但儘管梁毅和姜艷两人合起来的薪资较一般大眾高出许多,七十多万人民币还是相当大的一笔数字。梁毅是瞒着姜艷去投标的,事后不但姜艷几乎发疯,梁毅也被父母亲和岳父母骂到臭头。
梁毅从小喜欢收藏,除了邮票钱钞电话卡等较普遍的收藏品外,电影海报,朴克牌,风景明信片,旅馆房卡,甚至信用卡都是他涉猎的对象。尤其是信用卡,梁毅往往为了某家银行发行的信用卡上有他喜欢的图片,尤其是漂亮的女明星,他就会不厌其烦地去申请一张,也帮姜艷申请一张,还不时上网或去电更改图像。这些玩意在他们那个不怎么大的家里已经堆满了整整一大书柜。姜艷始终不以为然,认为这些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用,在家中徒占空间。不过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嗜好,只要不花大钱,梁毅喜欢收藏总比喜欢喝酒寻欢来得好,所以也不怎么干涉。梁毅有时也会把自己的收藏拿出来,硬拉着姜艷一起观赏。姜艷虽不感兴趣,但往往为了不拂梁毅的兴致,也会凑趣地欣赏一番。其实这些东西琳瑯满目地摆上好几册子,有时看起来还是挺壮观的。当然以梁家的收入,骨董字画是玩不起的,家里也不够大来放这些大件藏品。
梁毅玩收藏玩久了,慢慢摸出了些诀窍,也知道所谓「乱世黄金,盛世收藏」的道理。也就是说时局乱时,黄金价扬,而时局稳定时,收藏价高。红色的天空带来的短暂乱象,导致收藏品价格暴跌,梁毅趁低买进,符合低买高卖的原则。钱既然已经花了,姜艷再心疼也无济于事。梁毅再鼓其三寸不烂之舌,说邮票增值很快,如此投资,报酬率比股市债市房市都高。姜艷虽然不尽相信,但对此也只有不了了之了。至于父母亲和岳父母,都不住在上海,眼不见为净,骂两句也就完了。
但梁毅手握珍品,患得患失的心理接踵而至。夫妻两人平常都上班,家里除了一隻不爱吠的狗狗多多外,平时空无一人。这价值几十万的小纸片片放在家中,遭贼人覬覦怎么办?就算给心爱的珍藏买个防盗险,但万一珍爱被偷,心中的痛楚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梁毅左思右想,终于决定在公司附近的商业银行租个保险箱,将珍藏放在地下保险库内,自是安稳得多。当然保险箱得付月费,不过加上另外买的保险费,比起珍邮的价值还是微不足道。
但珍邮进了银行的保险箱,就无法朝夕相处,天天把玩观赏了。于是梁毅三不五时就拐到商业银行去,到地下保险库内,将红印花当五圆倒盖拿出来赏玩一番。这种行为,梁毅觉得就像在外头金屋藏娇一样,藏的娇无法天天眷顾,只能偶而前往照看。梁毅生性詼谐,总爱跟姜艷开玩笑,便说在外头藏了小三,一有机会便去拜访一番。姜艷也由得他开这种玩笑,毕竟邮票小三总比真人小三来得好,不但不会和她争风吃醋,日后还可增值转卖,捞它一笔。
不过银行的保险箱,最小的也像一般办公抽屉那般大。这红印花当五圆倒盖不过拇指般大小,就算加了层层护邮袋保护,再放入专册之中,也只佔了抽屉的小部分空间。为了不浪费剩下的空间,夫妻俩就将家中重要但不常用的证件,如护照,房產证,结婚证,毕业证书及媛媛的出生证明等,一併存入保险箱内。这些证件平常很少用到,但如果遗失了却非常麻烦,放入保险箱内自然安心不少。
所以梁毅今天提前离开公司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银行的保险箱内,将三人的护照取出来。当然名正言顺地,也顺道拜访他在金屋内藏的那个「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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