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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托我照顾你,但你自己有主意,跑去银杏斋主那里读书,有时一年半载都见不着。”说着赵姨叹口气,“难怪就养歪了,原本脂粉堆出身的男孩,凶得却像是从屠宰场里跑出来的。也不知道银杏斋主天天都教你些什么,有时候看着你我都觉得对不起你娘,但又觉得你和她真是一个样。”

“我和我妈很像吗?”

“性格像。”赵姨端详着松问童,“不过小童儿你别说你姨胡扯,你长得好看,是随了当年的花魁。”

“哦,这样么。”松问童没什么大反应,“怪不得我一直不知道我爹是谁。”

“休要胡闹。”赵姨拍了松问童一巴掌,“去琴房挑张琴过来。”

“您要弹什么?”

“不是我弹,是教你。”赵姨道:“随便选个顺眼的。”

“可我不会弹琴,姨,小时候您说的,说我撒尿都跑调。”

赵姨噎了噎,瞪他一眼,“老娘才不管这些,这是我和你娘当年约好的,必须把这支曲子教给你。”

松问童面露疑惑,“那您为什么不早教?您都学了五年,我得多久才能学会?”

“据你娘说,我不是她家的人,原本不可能弹得下来。但老娘是国手,所以学得会。”赵姨道:“如果是你,不在话下。你娘当年也不会弹琴,偏偏就会这一曲。”

松问童若有所思,“我妈还说了什么吗?”

“她说你是她儿子。”赵姨道:“这是传承。”

“那我一定学的会。”松问童点了点头,“这支曲子叫什么?”

赵姨抱起琵琶,当心一画,声如裂帛。

“无衣。”

烟雾袅袅盘旋。

乌子虚坐在房间正中,这是一间圆形的内室,四面围有桌台,供桌上摆放着层层牌位,烟雾在牌位上聚拢,凝固成一个个人形。

离乌子虚最近的是十名年长老者,古衣高冠,悬浮在房间上方,“我等以为上策,是为撤离。”

“天算子悖逆在先,既无卦象,我等亦无听从之责。”

“外有阴兵暴|乱,不应擅离酆都。”

“此一战,必输无疑。”

“身为无常子应以身作则……”

乌子虚拢袖而坐,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线香,像是在沉思。

满室人声窃窃,逐渐喧哗,直至鼎沸,最后所有的虚影齐声道:“请家主早做决断。”

乌子虚沉默片刻,开口道:“此次人间之事,阴阳家不会参与。”

虚影齐齐松了口气,其中一人行礼道:“那便请无常子回归酆都,前些日子城西关大乱,后续有许多事待您决断。”

“但是,”乌子虚话音一转,“我不会回去。”

虚影一愣,“什么?”

“身为乌氏家主,城西关一事,我已尽应尽之责,其余之事,诸位长老决断即可。”乌子虚道:“我会留在这里,归期不定。”

“您要帮助天算子么?”

“不可如此。”

“身为无常子,此举不合。”

“请家主三思。”

“酆都诸事待定,还请速归。”

待反对声渐渐小了下去,乌子虚开口,沉静坚决:“帮他的是乌子虚,而非无常子。”

“我意已决,诸位长老不必再反对。”

说着他俯身吹灭了面前的供香,虚影顿时开始消散,有人不死心,继续劝说道:“家主尚且年轻,莫要因小失大……”

话音未落,内室大门被猛地推开,一盆水“哗啦”泼了上来,余烬灭得彻底,虚影彻底消失不见。

来人不耐烦道:“啰里吧嗦的烦死了,一个个年纪不大,废话不少。”

乌子虚被浇了个湿透,无奈道:“也只有大爷您能嫌弃诸位长老年轻。”

来人正是乌孽,她卷起四周帘幕,房间顿时亮了起来,她环视一周,撇撇嘴道:“咱家快有一百年没来过阳间乌宅了,这房间还是这么古板,无趣得很。”

“长老们守旧,家中又只有我一人,不太在意这些。”乌子虚笑了笑,“还是要多谢大爷帮我,第一次做这种离经叛道之事,有些手生。”

“无妨,一回生二回熟。那天你求咱家开阵,咱家便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乌孽摆摆手,随即正色道:“但这不是小事,怎么对付阴兵,你想好了么?”

“未曾。”乌子虚摇头,“城外战场有老四的军队,至于对付城内阴兵……我并无十分把握。”说着他看向乌孽,“不过既然大爷会来,那么您一定有办法。”

乌孽挑眉,“行啊小子,都会算计咱家了。”

“晚辈不敢,是老四这么说的。”

“就知道是他,这小子什么都吃,唯独不吃亏。”乌孽嗤笑,“走吧。”

“大爷要去哪?”

“跟咱家去酆都,有些东西要教你,在阳间施展不开,不然这仗还没打城就破了。”

“晚辈刚刚才说了不回酆都。”乌子虚闻言有些诧异,“酆都内多得是阴阳家人,一旦回去,难免会被发现。”

“你当咱家是什么人?区区一个娃娃都带不了?”乌孽翻个白眼,“你说的咱家都知道,不过此时此刻,酆都有一个地方必然安静,估计不会有半个鬼影。”

乌子虚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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