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束薪:“……”
“所以我们一路匆忙,可能已经深入阿鼻之地了。”木葛生道:“现在我们急需一只大圣,你会七十二变吗?”
“没有猴子。”柴束薪面无表情道:“只有一只鸡。”
朱饮宵相当配合地打了个鸣。
雾气一滞,接着有哭声拔地而起,一呼百应,成功将四面八方的魑魅魍魉都引了过来。
“……您可真是大鸡大利。”木葛生看得脸绿,从衣摆上撕下一条长布,一半用来堵住朱饮宵的嘴,一半将人五花大绑在自己背后,接着四下环视,捡起两把锈迹斑斑的古剑,一把扔给了柴束薪。
“这玩意我用着没有枪趁手,但枪对这些东西不管用,习过剑么?”
“略通一二。”柴束薪抬手接过,看着逐渐靠拢的骷髅群,“你可有把握?”
“阿鼻之地众鬼相戮,这些都是被吃光之后剩下的空壳,你我还能应付,但要多加小心……”
话音未落,柴束薪直接冲了出去,剑气所至,白骨碎裂如雪。
木葛生看了一会儿形势,拍了拍身后,“老五别瞎闹,听话就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九九八十一难,第二十难。”
少年抬手举剑,一剑霜寒。
“三打白骨精。”
阴风怒号,刀剑锵鸣。
地面在微微震动,骷髅群涌如潮水,柴束薪被围在正中,剑气凛然。
这些骷髅行尸原本只是空壳,却也因此变得更加难缠,只有砍去头颅再剁掉四肢,才能阻止其行动。柴束薪运剑如庖丁解牛,剑气所到之处,白骨肢解而碎,他侧身避开身后的一道攻击,一剑刺去,剑锋直入行尸胸腔正中,骷髅在半空爆开成一朵骨花。
小天灯漂浮在柴束薪头顶,但是火光减弱了很多,并不足以完全隐蔽他身上的活人气息,这个时候柴束薪就是靶子,行尸群一批批倒下、又复而涌来,似乎无穷无尽。
自己撑不了很久,柴束薪心里明白,药家本就不是武家,他在剑道上的造诣远称不上精绝。如果是普通肉|体凡胎,他有成百上千种办法让对方在瞬息间倒下,但此间阿鼻之地,无论银针还是毒药都派不上用场,以一己之力强撑,他没有胜算。
柴束薪屈膝下蹲,右腿侧踢而出,整个人在原地荡开一圈,剑锋画出一道巨大圆弧。
他现在是整个尸群的圆心,而在尸群的最外围,木葛生拖着一柄重剑,边跑边念念有词:“实不瞒师父说,俺老孙五百年前,居花果山水帘洞大展英雄之际,收降七十二洞邪魔,手下有四万七千群怪,头戴的是紫金冠,身穿的是赭黄袍,腰系的是蓝田带,足踏的是步云履,手执的是如意金箍棒,着实也曾为人……”
剑锋入地一尺,刻而勾画,而木葛生身形丝毫不见滞缓,绕着整个尸群跑了一大圈,画下一个大圆,接着踏上一只骷髅凌空跃起,踩着白骨一路疾奔,“三九天!”
木葛生从袖中掏出一物,奋力掷出,柴束薪凌空一跃,一剑刺下,先是贯穿了一只骷髅的头颅,剑势不减,却在地上撞上一物,发出“叮”的一声。
只是很小的声音,却绵延不绝,复而如潮水般汹涌,夹杂着某种悠远的余音,形成浩大声浪。但声音并未传出太远,在木葛生画下的剑痕处便收势,接着如水流般循着剑痕流动成圆,生生不息,将整个尸群包裹其中。
行尸纷纷停止了行动,继而骨肢分解,重归入后土之中。
木葛生将重剑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口气,拾起一根白骨算作醒木,拍案道:“他是个潜灵作怪的僵尸,在此迷人败本,被我打杀,他就现了本相。那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
朱饮宵趴在背后瞅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听没听懂。
“不多不少,刚好讲完一折,配合不错。”木葛生扔开白骨,“辛苦了,没伤着吧?”
柴束薪提剑走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木葛生,“你的钱。”
木葛生接过,反手一抛,“多谢。”
他们两人都不是正统习武出身,硬拼毫无胜算,柴束薪负责集中火力,木葛生在外围画了一个大阵,接着以山鬼花钱为阵眼,从中借力,这才平复了这一大批行尸。
“山鬼花钱相传为伏羲所制,承载天地命理,刀枪不入,神魔不侵,你那一剑下去,不过是震些余波,对付这群虾兵蟹将却也足矣。”木葛生拍了拍身上尘土,“我来算怎么走,先回城门处,然后再想办法出去。”
阿鼻之地大煞聚阴,腥风阵阵,遍地都是青色鬼火,“这里也算是流放地,十殿阎王判不清的悬案、执念过重而不肯入轮回的怨魂、或是修为了得连罚恶司也无法惩戒的凶煞,大都会被镇压在这里,互相残杀,永无止境。”
木葛生重新将朱饮宵抱在怀里,一边说话一边揪他尾巴上的毛,朱饮宵一向不太敢闹他,只好不停地扭来扭去,像只色彩斑斓的蛆。
柴束薪看不下去,“我来抱吧。”
“不必,你的手金贵,他咬你我可赔不起。”木葛生摆摆手,“而且我爹说过,小孩儿不能惯。”
……小孩是不能惯,但小孩也不能玩。
柴束薪看着朱饮宵在他手下惨遭荼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此处距离城门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