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扯着嗓子喊回去,有如鬼哭狼嚎:“全是娃娃!”
一屋子的晴天娃娃。
天花板上的在上吊,
墙上的被钉穿了脑袋,
地上全是碎布条,夹杂着血淋淋的红色,仿佛被五马分尸。
话音未落,木葛生也翻了上来,往教室里看了一眼,“还有救的都找着了,看来死透的全在这儿了。”
安平简直风中凌乱,“什么还有救?什么全死透?”
“先别忙着押韵,把这个收好。”木葛生把钥匙圈递给安平,“课代表的魂都在这儿了,我会把你扔到出口那,你带出去就好。”说着就要去抓安平的领子。
“等等等等!”安平在半空一阵踢腾,“我加钱!加钱!你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加多少?”
“你说了算!”
“一万?”
“成交!”
“那就三万,谢谢惠顾。”
木葛生依然拎着安平的领子,却没把他往外扔,而是带着人一路狂奔,“这个三途间不大,课代表昏迷了太久,神智已经快要和整个空间融为一体。而我们刚刚打开的那些房间,里面呈现的是她的记忆,或者说,她的心结。”
“房间里的那些东西是她的记忆?”
“不错,三途间已经快把课代表消化干净了,从里面拼凑她的意识非常困难,刚刚我其实就是在算课代表残余的意识在哪里。”
木葛生边跑边道:“每个晴天娃娃都是课代表心神意识的一部分,每被毁掉一个、她的魂魄就被三途间吞噬一点,直到最后吃干抹净,彻底变成三途间的傀儡。”
“所以707里全是课代表死去的意识?”安平难以置信道:“死了这么多,魂还救得回来吗?”
“一分价钱一分货,老板尽管放心。”木葛生道:“刚刚找到的那些还活着的就足够了,肯定把人全须全尾地给您送回去。”
安平赶紧把东西装好,“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逃命,魇傀儡就是死去的晴天娃娃变的,刚刚我们惊醒了一屋子,这东西长得很快,估计马上就要追来了。”
话音未落,四周一阵地动山摇,天花板整个砸了下来,大堆魇傀儡朝两人扑去,龇牙咧嘴声势凄厉。木葛生干脆把手里拎着的安平当成了武器,抡着扫了一圈,荡开一片空地。
安平风中凌乱,被一只纸人啃掉了鞋,还没等他回过神,迎面又对上一张白脸,歪眉斜眼地朝他尖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安平:这踏马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呦,还挺有文化。”木葛生笑了起来,翻身跳下一层,迎面就是广播室,他一脚将缠在周身的纸人踢进门里,反手上锁,大门一阵震动,传出指甲抓挠的尖锐声音。
还没等安平松口气,震耳欲聋的音乐在楼里响了起来,“第二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安平险些一口气没上来,“你踹到哪不行?非得踹进广播室?”
“市一高这校操可真够土的。”木葛生叹了口气,“不过知足吧,它们最起码没放典礼配乐,咱学校年年颁奖背景乐都是猪八戒背媳妇。”
安平:“……”
更多的房间门打开,越来越多的纸人围了上来,木葛生拎着安平开路,背景乐是慷慨激昂的广播体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两人一路杀到三楼,木葛生一脚踹开教室门,三两下解决掉里面暴起的纸人,“找找,看看有没有老坛酸菜牛肉面。”
安平这才发现这里是他们进来过的小卖部,他从货架上找到一袋,“拿这个干什么?”
“不要袋装的,找盒装的。”木葛生挡在门外,“除非你想用塑料袋冲泡面。”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课代表误入三途间时吃了酸菜面,我们进来时也吃了酸菜面,这东西是连接外界的引子,吃了才能出去。”木葛生抬脚将一个纸人踹出八丈远,“抓紧时间,我脚酸了。”
“我马上我马上。”安平闻言迅速加快动作,“你那硬币不是很好用么,干嘛非得肉搏?”
“我省钱。”
“……当我什么都没说。”
安平好不容易扒出一盒老坛酸菜牛肉面,木葛生又拎着他去水房打了水,然后将他扔进另一个房间里,“等面泡开,能吃多少吃多少,等会儿大概就能回去了。”
安平环视四周,“……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吃?”
“三途间里阴阳对冲,这里阴气最重,也是最不稳定的地方,更容易离开。”木葛生道:“等面泡开还要一段时间,安瓶儿你有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
安平四下看了看,“皮搋子行么?”
“不要棍棒,你那身手打架就是白给,护身符一类的,最好能驱邪。”
安平从衣服里掏出一段红绳,末端系着一枚玉扣,“这个行么?”
“可以。”木葛生咬开手指,将血抹在玉扣上,然后塞进安平嘴里,“含着就行,别吐出来也别咽了,这样突然有什么东西出现也近不了你的身。”
安平含含糊糊道:“那你呢?”
“外面那些东西要清一清,这个三途间很不稳定,我得防止再有什么跑出去。”木葛生走了出去,“面泡好了给我留一口,我待会儿就回。”随即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