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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好久,她说:对不起。

容芷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阿端

对不起,我不该对您发脾气。她转开脸。目光移向窗外。看得到西山,看得到山上的树。

她想起那个早晨,伴着西山清澈透明的空气和阳光,从山间石板路走上来的那个人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我,再问您几个问题,行吗?

容芷云点头,不住的点头。

第一个,她深深的吸着气,这件事qíng,还有谁知道?

据我所知,你父亲,顾悦怡母子,我,现在,还有你。

自端点头。

第二个,她攥紧了拳,当初大伯出事

是我。容芷云擦着眼泪,那个时侯,在风口làng尖上,没人愿意倘这个浑水。你父亲不方便出面,况且行动就有人知道;不到最后关头,又不能搬动老爷子这步棋。所以,在老太太的授意下,你大伯母请人给我带了口信。我和你外祖母,曾深受景家恩惠。于qíng于理,我必须出手。是的,是我从中斡旋。

自端又点头。

第三个,她的声音颤的厉害,几难发出声音,喉咙疼痛而gān涩,我和

自端刚说出两个字,容芷云立即伸手过来,隔着茶几,一把握住女儿的手,很用力的握着,阿端,好了,知道这些就够了。足够了。

她心疼的看着女儿。

她知道女儿想问什么,她知道。但是她不想让她问出口。因为女儿问了,她势必要回答。可是回答了,就又是一颗子弹飞过去,直中要害。

容芷云摇着头。

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聪明?

你知不知道,做人,愚笨一些是福气?

你又怎么能这么的傻气?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你爱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以不同的方式?

自端轻轻的抽出手来。

然后,她看着容芷云,点了点头,我该走了。

阿端。容芷云怔住,阿端

对不起。她咬了咬嘴唇,对不起。打扰了。

阿端,别跟妈妈这么说话,你容芷云心慌了。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阿端你不哭吗?你不闹吗?你不需要妈妈的怀抱吗?

这是在妈妈家里,这是在妈妈面前

容芷云真的慌了。

我该走了。自端站起来,谢谢您的招待。她说着,人已经迈开步子往外走,容芷云试图拉住她的的手,一把没有拽住,反而自己扑了个空,险些扑倒在茶几上。

阿端!她叫着女儿的名字。

自端头也不回,很快的开了门。

四姐!快!快拦住她!容芷云叫道。可古稀的四姐,哪里有那么快的身手?她反应过来,自端已经出门了。容芷云迅速的追了出去。

恰见自端进了电梯,容芷云叫着自端,追过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了。容芷云急的一跺脚,返回家中,拿起电话来打给大厦保安,要他们拦住一个穿黑色短外套的长发女子。

三分钟后,保安部回电话,说该女子在负二层出电梯,在停车场取车后开车闯过了护栏,他们没拦住。

容芷云心里暗暗叫苦。

一回头,她看到门口自端那双绿色的短靴。

容芷云长叹一声,然后,她果断的拿起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

四姐只听到小姐用镇定的声音在电话里说:麻烦接051您好肖秘书是嘛?我容芷云您好开会呢?好,您转告他,我找他有急事。阿端的事。让他一有时间立刻给我回电。我等着。谢谢。

容芷云深深的吸着气。

脑子在飞快的转着。

她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自端的手机,总是在无人接听状态。

过了好半天,她又拨出一个电话,半晌才接通,容芷云的心脏几乎停了一拍,对方喂了一声之后,容芷云急忙道:铁河,快打电话给自端,我需要确定她现在没事。

那边铁河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容芷云只是因为昨天的事不安。但是这急促的声调,大异往常,于是很快的,他用另一支电话拨打了自端的手机。

容芷云在电话里清清楚楚的听到电话接通,铁河在和自端通了几句话之后收线。她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一点儿。

铁河跟她说没事。自端出门一趟,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说他要开会,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

容芷云几乎虚脱。

她攥着电话,扶着墙,慢慢的,整个人的身体在往下滑。

四姐惊叫着过来扶她。

她摆手。

就让她这么呆着。

这样呆着正好。

她太需要一点儿依靠。

过了好久,她抬眼,看着墙壁上父亲的画像。那威严的表qíng,像是在责怪她。

父亲,我想,我还是急躁了些但,总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对不对?

她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一直等,一直等。

然后,她打出了第三个电话,她说:友梅,我们需要见个面了。

正文第六章风与水的痕迹(一)

lt;emclass=b301lt;emclass=b301b301自端的车子冲出怡和大厦。在停车场撞断了护栏,像火箭一样,迅速的驶出车道,很快的,上了公路,湮没在车流里。

佟铁河的电话打过来,她极力的忍着,让自己的声音抖的没有那么厉害。一共只有几句话,却仿佛过了好久。她把手机丢下,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她下了车。

整个人伏在护城河边的栏杆上,拼命的呕吐起来。

其实什么也吐不出来,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吃了半碗粥、喝了几口水,到这会儿胃里早就空空如也可是她就是觉得内里翻江倒海。

既恶心,又头晕。

她抓着栏杆,感觉到身体不断的下坠。

耳边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说,景自端景自端,景自端你要撑住,你要撑住

她知道,撑不住了。

护城河里的水,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岸边有一丛雪白,那是在冬天里结成的冰花可是chūn天已经来了啊,为什么水里还会有冰。

是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自端抱住自己就要裂开了的头,拼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尖叫。

她蜷成了一团。

来来往往的车子,浑浊的空气,指指点点的人她顾不得那么多。

她现在还怕什么?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还有什么?

她抬起头来,看着护城河。

像灰色的缎带,在阳光下,闪着银白色的光。

呆呆的,她只是看着。

这位女同志一个身着jiāo警制服的男人站到了她身边,弯下腰,轻声的叫她。

自端没有动。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帮忙嘛?那是你的车吧?这个地方不能停车的。

自端还是没有动。

周围已经聚了一些人。都在看着这个的女人。脚上只穿了一只拖鞋,另一只丢在马路沿上。发卡掉在地上,水晶花瓣儿也跌碎了。长长的头发披散着,整个人看上去疯疯癫癫、痴痴呆呆的。

jiāo警皱着眉,走过去,捡起另一只拖鞋,放在她面前,自己也蹲下来。

喂,这位女同志,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他见她没反应,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碰了一下她的上臂。

自端终于抬起头来。

他摘下墨镜,看着眼前这张虽然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但仍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有一瞬间的怔忡。

然而不待他再度开口,她就那么在他面前软软的倒了下去。

喂!

这下糟了。

医院急诊病房里,繁忙而略有些嘈杂。

门口的两个护士,看着最外面这张病chuáng上的女子,窃窃私议。

是挺好看的其中一个说。

那还用说?另一个轻哧一声,李医生刚才还说,这是他在急诊室三年见到的最漂亮的病人,希望永远不要查到她的身份。

还得给她注she大剂量的麻醉剂。

两个人笑起来。

那可就是睡美人了。

玩笑归玩笑。

真的查不到身份?

送她来的警察说,她的车自动上锁了,所有的东西都锁在里面拿不出来,而且那可是chopster还是magnum的,他们也不敢随便动。就先拖走了。

查车牌号啊。

查不到。

啊?眨眨眼,查不到是什么意思嘛?

李医生也问啦,警官说,他在警车上查车号,结果系统显示他没有权限看车主资料。他就收手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呢。声音低下去。

这到底什么人啊?好诡异。

有点儿来头吧。起码车主有点儿来头。撇撇嘴。真没白长这么好看。

那就在这儿打点滴?

那要怎样?我们是公立医院急诊室,又不是专门伺候什么人的保健医生。又撇撇嘴。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打完点滴醒过来就好了。有些不耐烦了。急诊室的医生护士,病人被送进来的时候七零八落的都见多了,这样囫囵个儿的只是晕过去的没关系啦,会站着走出去的。她对同事抬了抬下巴,gān活啦等下再过来看看她。回头看看chuáng上在输液的女子,脸比chuáng单的颜色都白。睡着了,眉头都是锁着的。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十分钟以后,护士过来查房,发现门边chuáng上的女子已经踪影全无。点滴注she器早拔了下来,正滴滴答答的,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药水。护士将针管拔下来,皱着眉,出门去,往医生办公室,汇报去了。

这不过又是一个讨不到医药费的个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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