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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纯粹是因为眼前这孩子的表情……过于乖了。
甚至面对医生时,依旧如此。
“我知道你从那之后一直恐惧社交。”裴医生两手交迭,沉默了下,轻声道:“但我的期望还是,就算是逼迫自己,也不要和社会脱节。”
“比如你直播这件事,就很好,非常有助于恢復心情。”裴医生笑了笑,道:“拥有粉丝,就会接受到很多的爱意。”
景眠抿了下唇,浅然一笑:“嗯。”
景眠说:“我现在有朋友了,好几个。”
裴医生笑了下,有些欣慰的酸涩。
“如果必要时,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你的爱人倾诉。”裴医生收起笔,笑道:“毕竟结婚了,就不算是孤身一人了,对吗?”
景眠明显愣了下。
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裴医生将青年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隐隐蹙了下眉,他从椅子边坐直,忽然问:
“小景,你喜欢你先生吗?”
景眠怔怔望过去, 像是思考着,重复了一句:“喜欢?”
裴医生说:“对,你是因为喜欢才和你先生结婚的吗?”
景眠显然有点无措。
他垂下眸,又缓缓挪回视线, 拿不准似的低声问:“怎么才算喜欢?”
裴医生一时也变得语塞。
他斟酌了下语言, 和景眠解释:“就是……你很信赖你的伴侣,想要共度余生, 想把难处告诉他, 即使不在身边也会想他,或许也会时常出现心动感。”
“喜欢…或许没法用语言简单概括,但也确实因为无法准确地形容, 才会被称作喜欢。”
前面景眠或许还能从字面意义上理解, 但到后来, 他开始变得愈发茫然起来。
词不达意,裴医生斟酌了几秒, 犹豫着说:“比如喜欢,可能会非他不可,小景……你有这种感觉吗?”
景眠睫毛颤了下,糖纸在青年指尖中翻转了形状, 从褶皱变得碾平, 他小声道:“任先生并不是非我不可。”
“如果换一个人, 他还是会对对方很好。”
裴医生:“……”
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谁说他不懂?
其实他什么都懂。
甚至有时太清醒, 反而会更容易接受不幸。
裴医生摁了下笔帽,把记录本合上了,他勉强笑了笑, 道:“不要这么想,会陷入思维死角, 你爱人或许也会对别人好,但他遇到的是你,所以珍惜当下就好。”
两人相对无言了几秒。
裴医生说:“小景,那你呢?”
景眠沉吟了下。
空调的暖意逐渐围绕周身,捂热了手脚。
糖纸被握在手心,青年嗓音没什么起伏,只是有些哑:“如果喜欢先生,就不会被轻易舍弃,更容易维持婚姻长久的话…”
景眠抿了下唇,莫名有些干涩,他说:“我可以努力。”
“可以努力,非任先生不可。”
景眠抬眸,小声说。
裴医生神色浮上错愕。
喉结翻滚了下,心里莫名泛上难受,大抵是心疼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孩。
裴医生放下笔,连忙说:“不用,不用这样的…”
“你…要以自己的感觉为主,跟着直觉走就好,不要勉强自己做什么,也不要害怕未来,即使孤身一人也没那么可怕,就算没有婚姻、没有家庭,你还是景眠。”
裴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渐缓,沉声道:“路还很远,小景,你未必会是浮萍。”
景眠离开医院时,远远瞥见,热烈的光线挥洒而下,树荫间描摹出交错的叶影,摇摇晃动。
孤身一人,确实不可怕。
没遇见任先生之前,景眠也一直这么觉得。
但他拎着行李,跟随男人搬进枫叶,录入密码,闯进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在那里,他有了宽敞的卧室、对称的牙刷杯、提醒他吃饭的纸条…甚至是他偶然买回来的小盆栽。
或许,从那件宽大的黑色外套开始,任先生就早已不知不觉闯进了他的生活。
景眠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如果未来某天要从这样的生活中抽离出来,他还需要多久,才能再次适应孤身一人。
下午四点。
景眠准时赶到景家门口,伸手敲了敲。
他隐约听见屋内匆匆赶来的脚步声,门很快应声开启,保姆围着围裙,看到景眠时露出笑容,欣喜道:“少爷回来了!”
景眠有些发怔。
毕竟保姆平时和李乔走的近,日常也在照料景洛,很少和他有交流的时候,不仅不搭话,连脸色也没有分毫。
今天却难得热情起来。
景眠不解,低声嗯了一下。
没等景眠一隻脚迈入玄关,从保姆身后,忽然传来哒哒哒
', ' ')('的声音,很快,景眠的腿便被牢牢抱住了。
忽然攀上来的挂件两隻小手一伸,抱住景眠的腰,呜咽的声音染上鼻尖,喊了声:“…哥哥!”
景眠俯下身,把景洛埋在他腿上的小脸捧起来,随即顿住,发现幼崽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地滑过脸蛋,看着他时,鼻尖都微微泛这红。
景眠把景洛抱起来,问保姆:“这是怎么了?”
保姆笑道:“明天就要去幼儿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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