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条是八.40分发过来的:我到了,外面天不好,你慢点,不着急!
看来是知道她铁定迟到了,在安慰她吗?
芳卿心想着,打开第二条9.00的信息: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接你啊?你电话怎么关机了,开机后联系我?
还真看不出来,这货偶尔也能说句让人心暖的话。
后面基本就是十分钟一通电话,估计是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让芮蓁联系了宿舍电话。
芳卿用一分钟想清楚,九分钟收拾停当,十五分钟后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
中间还给何遇回了一个电话,芳卿根本没有听到响铃声对方就接通了,想必是一直在拿着手机摆弄。
何遇:“喂!”声音是那种自带磁性的浑厚音质,芳卿听得耳朵一苏,心头一撮。
芳卿:“是…是我,我四十分钟内到。”芳卿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有点大舌头,还结巴上了。
何遇:“好,等你!”
芳卿挂完电话,看了一下通话时长,十秒不到。他惜字如金,没有多问,她也没有解释,仿佛有一种无形的信任与默契。
“老夫老妻的感觉!”想到这里,芳卿把自己都逗乐了。
2、
春天对于地处北方的卫市而言不算长,但是就是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又总要被一个叫沙尘暴的主角占掉一大半。
昨天下午出现的苗头,酝酿了一整晚,第二天就携风带沙的呼啸而来,天地都是黄褐色,让本已初露五彩端倪的景致顿时失去了颜色。
这也是芳卿在房间里看不到外面天大亮的原因。
路口一下车,芳卿就劈头盖脸的迎了一记黄沙,咬牙生受下来,嘴里还能隐约回味到沙子咯吱咯吱的奇怪口感。
芳卿在路边抬眼张望,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路斜对面的何遇。
何遇背脊笔直地站在漫天黄沙中,任凭黄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他像被楔在了原地一般,固执的盯着手机。
芳卿心头突然涌上一阵不忍,我这干的都是什么事!芳卿在心里对自己唾弃道。
从天桥趟过马路,快步来到何遇身边,叫了一声“何先生!”。
何遇猛地抬起头,芳卿才细看到,虽然戴着眼镜,但是因为风大,何遇还是要微眯着眼,睫毛形成的大片阴影盖住了下眼睑,眼角呈现好看的玄月弧度,虽然没有半点表情,还是会让人以为他眼角含着笑。
许是等的时间太久,他唇色苍白,血色尽失,像被风雨摧残后摇摇欲坠的花瓣。
不知道这等待的时间里何遇先生脑补了多少种芳卿迟到爽约的理由,在确认芳卿就在自己对面之后,何遇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有点复杂,表情变了几次。
“你没事吧?”何遇问,还是那句话,芳卿却是听得有些感动。“直接叫我何遇好了!”
“没事!”芳卿蹭了把鼻子,说:“本来打算请你吃早饭的,现在看来要直接奔午饭了。”
3、
也许是开始聊天了,何遇身体里的血活了起来,刚刚发白的唇色渐渐泛上了淡红色。
“你没有忌口的吧,我们先稍微吃点热的垫垫肚子,你都在这享受狂风肆虐2个多小时了,怎么也不找个地方避避啊?难不成还想练就飞沙走石功不成?”芳卿似抱怨似关心的问着。
听了这话,何遇此时的眼里像含着了一片海,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含了巨大的此起彼伏的躁动。
“好啊,没有忌口的,什么都吃!”何遇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怕走了你找不到!”
芳卿心里嘀咕:这眼睛是用来喘气的,手机是用来当板砖自卫的吗?怎么会找不到呢!但转念又一想,可不是找不到嘛,手机一关机,今早某人就一个多小时没联系上。
芳卿自觉没脸,一边前头带路一边回头说:“你们南方人不都是这不吃,那不吃吗?听说精细的要命,一只横着走的螃蟹就能把你们折磨俩小时?”
芳卿接着说:“今天来感受我们北方人的豪爽吃法,我们去吃驴肉火烧,配上他家特制的汤,那叫一个美。”
何遇看到芳卿说完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想来她刚才也是跟打仗似得赶过来,十成十也没有吃早饭,“行,听你的!”何遇迈了两大步跟上芳卿,和她并排拐了俩路口,一起钻进了一家街边小店。
用“钻”是因为那店的确其貌不扬,低矮的门脸倒是有些年头,老板还在门口支了个外卖窗口,就显得入口更加憋厌。
广告招牌基本风华褪色,不仔细看压根就不知道那店是干嘛的,何遇心想:估计做的都是老生意吧!
“就坐这吧,”芳卿指指里侧较清爽的一张桌子,“老板先来俩烧饼,两碗汤,烧饼里面多放点青椒,一个口重点!”芳卿驾轻就熟地冲里面的老板喊着,一看就是老主顾。
“这女生喜欢吃驴肉,雄性激素补得够多啊,难怪性子耿直,脸上看到的就是她心里所想的呢!”何遇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盯着芳卿看了一会,芳卿交代完老板回头时正好对上他那专注的目光。
“那什么,我昨晚睡得有点晚,手机忘记充电了,所以放了你一早鸽子,实在不好意思。”芳卿以为何遇是在问自己要解释,所以先主动交代了。
何遇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唇角此时仿佛春日即将解冻的冰河,微微挤出了一个上扬的笑容:“哦,知道了,来了就好。”
这什么情况,心也太大了吧,要是我被这样整,一准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芳卿这样想,心里越加愧疚。
说话间,老板麻利的上来了烧饼和汤,说上面那个是咸点的。
真是实惠,烧饼比何遇手掌还要大,用料也足,吸满汁水的褐色酱驴肉配上油绿绿的青椒,把烧饼外壳撑得像个鼓鼓囊囊的胖墩子。
看着芳卿拿了上面烧饼就要咬,“先喝口热汤暖暖胃再吃!”何遇打断了芳卿的动作说。
“哦”,芳卿听话地先喝了几口汤,然后拿着那巨无霸烧饼大口啃起来。
也是奇怪,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芳卿却没有一点异性间所谓的形象压力,好像就是多年相处过的老朋友一样,很是放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