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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华却是不一样。
修县早有贺氏族人等候,迎着众马车去往祖宅。
祖宅多是贺氏的老人,长长久久呆此看着宅子。
贺元一进,就见了诸多目光打量。
上次扶棺而至,匆匆离去,还未与这些族亲有过交道。
如今她一眼扫过,见不少人往后一退。
贺元晓得自己名声不佳,她也无所畏惧。
正堂里喝茶的老人是贺氏里颇说上话的人物,他略一点头,贺元被不知哪家婶娘往里带。
贺元一走,方才不出声的众人开了口。
“看您决定了。”
老人轻轻一碰瓷杯,清嗓道:“前几月这位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今上要立后,这位后宫定是入得的。”
他冷哼,“金都的人吵嚷着已有贺氏妃,无需锦上添花。你们不成,还真得要听他的,除了她的族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不甘心道:“咱们贺家到底也是清贵人家,这般行事,早该锁了庙去。”
老人冷冷看去,“何为清名?还不若多压注宝,搏一搏下朝鼎盛。”
他摆了摆了手,“你们要听那小子与他爹胡诌就听,嫂子可是懒得理他们。”
他的嫂子是指贺老夫人梅氏,一说完,老人就起身而去。
剩下众人几声嘀咕,所占立场却各有不同。
内室正堂,贺元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古氏,她的继二婶端坐于此。古氏显然族长夫人的派头,对着贺元,依旧一脸温顺。
贺元已许久未见她,再见多少尴尬。
贺珍的事像鱼刺卡在那,涂添窘迫。
古氏亲亲热热的走来,“此次是回家代老爷修缮祖宅,倒遇着郡主。”
她引贺元往她的居所去,才看见往后乳母怀里睡着的阮嘉。
古氏也不问是谁,仔仔细细派丫鬟跟着乳母,去客房歇息。
长廊走尽,身后的丫鬟越离越远,古氏浅浅开口,“前些日子,贺容一事还得多谢郡主。”
贺元想起那日旖旎,不自在道:“也是因我而起。”
古氏轻笑,“贺容也是,托郡主福,这些日与宫里来往也密切。”
贺元觉得古怪,“宫里除了皇上就是妃嫔,二婶的话我不懂。”
古氏不答,她停住脚步,“郡主是从南边来吧。”
贺元变了脸,看向古氏。
她此行回修县,族里的人不过以她从宫里来。
古氏似突然想起似的,柔和一笑,回她:“还有太监呀。”
贺元瞳孔睁大。
古氏看着长廊的纹路,自语道:“前些日子,贺容不知怎么,非得往南边去,动了不少遗留鹿城的人手。”
太监,路程,人手。
这般明显,贺元的脑子都能明白。
那日她就奇怪,为何赵丛枝在船未有行刺,偏得他一走,正好来了刺杀。
却是借着赵丛枝的名头,不,依着赵丛枝的反应,科举案里贺家恐也涉及其中。
可惜,贺容是个无能草包。
想一石二鸟,哪有这般能耐。
贺元想此,面上更是浮了薄怒,她恼怒贺容的恩将仇报,更不耐与古氏打花腔。
“二婶要说什么,尽可说了明白。”
古氏慢条斯理道:“贺容啊,胆子太大,还怂恿着老爷要除您的族。你看他为了贺珍,倒是做得不惜一切。”
贺元倏然惊住。
除族,这是要废她血脉。
贺容不仅是恩将仇报,简直是狼心狗肺。
她怒色更显。
见此,古氏温顺的眼神里显露出一点一点野心,“我嘛,也得为我的瑞儿想想。郡主,您不如与我,到时候贺氏尽为您效力。”
听到这儿,贺元目光嘲讽,似看了笑话,“二婶,你当我在乎贺氏?贺氏的事与我何干。”
贺氏连赵丛枝案都摆脱不出。
贺元对这谈话没了趣味,漠然道:“你既想要,就自己去拿,别拿我做什么筏子。贺容我自会教训,可那也是我的事。”
贺元转身就走。
古氏温和的笑渐收,是了,你现在不愿,可新后入位,一个身无靠山的妾妃,光有宠爱又如何。
这话,她没说出来。
贺元这一趟回来,连祖宅也不住,她嫌沉闷老旧,仿佛看见了阵阵盘旋的死气。
明明身在贺家本族,还在外住了旁的宅子。
到了忌日,甘清来了。
虽然身份转变,贺元与他也不大说话,她有时会想起穆俞,这个同样和尚的假舅舅,好歹还曾教过她几日。可惜,终究逃不过一死,讽刺的是依旧是谋反之罪。
贺元跪在明华与贺意的合葬之处,阮嘉想跪,贺元不许。
若明华还在,阮嘉哪能活着。
甘清念着经,贺元眼圈红了大半,她抚着墓碑的合葬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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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晓得您才去一年,我就成了这般,您会不会后悔。”哽咽声落。
但贺元想,大概是不会的。
这些,她不信明华没有隐隐猜测。
与其托付别人,她却不肯自己留下。
这就是贺元的母亲。
祭拜完,贺元与甘清屏了人往前走。
脚下是丛丛野草,阳光正辣,晒得人眼都睁不开。
贺元轻道:“您如今也不呆了寺,到处游走,不若把阮嘉带走。”
甘清犹豫片刻,摇了摇头,“他不是和尚命。”
贺元微叹,“我看着他,心里总不是滋味儿,等他再大些,这金都更是呆不了。”
就连阮嘉清清楚楚的都晓得,元姑姑虽恢了往昔对他的疼爱,可比之以往,到底生疏了。
甘清一顿,说:“大些就让他回了南城吧。”
贺元晓得甘清是真不愿,她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想不是从小看她大的舅舅就是不一样,什么也不肯依她。
两人沉默一会儿,甘清突然说:“前几日,皇上松了口,要册封新后。”
贺元听这更是头痛。
她张口就想道,她不稀罕什么皇后,阮玉就算求她,她也懒得做。
凭什么他给,她就一定得要。
谁想,甘清接着说:“人选恐是在许家与宁家中出吧。”
贺元微张的唇一颤。
就听得甘清一一道来,讲出了古氏未尽之言。“如今寒门谁不以宁家为首,又有宁冬这般高位。宁家要送女入宫,许家心急,宫里许贵妃旁支的身份抵不过,自得送上嫡脉娇娇养大的嫡幼女。”
“都才十六岁,与当今正好相配。”
贺元起了气,她一甩袖子,责问甘清,“你是故意。”
甘清双手合十,“我是劝你,早早离开。”
贺元心似针扎般,一点点疼开,她恨声道:“我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入宫,你也别激我。”
甘清叹了口气,“你说的那药我从未听过,待我往西边走去,再打听打听。”
贺元咬着唇,“怕是寻不到。”
甘清道:“总得试试。”
最晒的日头下,贺元的和尚表舅念起经,贺元飘回金都的思绪又被拉扯回来。
她的唇被咬破开,血腥气一蔓开,贺元想,她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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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自是要往宫里去的,贺元发狠话不愿去,侍官也只得听从。
悠悠一转,往了郡主府去。
郡主府时隔几月,再次等来它的主人。
阮嘉欢喜起来,缠腻着贺元,他模模糊糊的也不愿进宫,为什么,他说不清。
还未到晚时,就在贺元穿了薄衫,满室乱晃,指挥着丫鬟再添冰来,阮玉就来了。
阮玉像饿狼一样,双眼发亮死死盯着贺元。
视线这般灼热,贺元自是晓得,她视若无睹,继续说,“还要冰镇好的瓜,给嘉儿那也送去,他得热坏了。”
尽管丫鬟们正跪下行礼,听此,五桃也不禁说,“郡主,嘉儿人小吃不得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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