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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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元说:“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哭得悲伤至极,阮三看着,想为她擦拭眼泪,又瑟缩收回。他将那酒壶丢开,青瓷声一响,他下垂眼泛着红,“我后悔了,我的贺元怎么能受这样的苦。”

贺元听着了,抬起哭花的脸,将手边的酒泼在阮三脸上:“你装甚,你方才还笑我是弃妇。”

阮三脸上落了水,眼中慢慢滑出一滴泪,他说:“我就想要气气你。”

他二十四了,说起话来还是个傻子。

贺元觉着好笑:“那你该高兴啊阮三,你瞧你过得差,我呢,我也没好日子。”

“不高兴,我难受的要命。等我回金都杀了他。”阮三醉得不行。

贺元有些怜悯:“阮三,你怎么又忘了,你如今不过是一个废王,就连王良也不怕你。”

阮三摇了摇头,他喃喃道:“你信我,你再信我一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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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中秋夜

到了中秋, 阮七来了信,说长公主府正在修缮,问贺元何时回金都。又说只要她回来, 明华的东西一样儿也不少还她。

他似是低了头。

传信的太监是贺元的熟人,先前被她砸破过额头的小丰。

小丰小心翼翼传着话, 生怕又惹这位娇客恼怒,他道完又悄悄摸了把已好的额头。

贺元眼波流转, 她道:“那是我不要的。”可不是他阮三能还的。

她向来这般脾性, 玉石俱焚。

既放上那把火,她怎还会留念,尽管那是明华留给她的,她难道要为此对阮七服软?

贺元摆了摆手,五桃就要送客。谁想小丰还有话说, 他不安的抬起头, 看向贺元。

贺元歪在椅上,她今日穿了身藕荷色长裙, 许是怕冷,又着了略深的罩衣。周身立时柔软起来, 一点也无那时在王府的盛气凌人。

小丰擦了擦汗, 窘迫道:“圣上还给郡主备了节礼。”

他说完,看向门外, 那群等候的宫仆中走出来一个宫女。这宫女身姿婀娜,捧着一盒礼盒, 偏生古怪的是竟戴着幕笠。

贺元嘲道:“谁缺他这点东西,拿回去。”

宫女却像是听不到似的, 径直走向贺元。二莲忙挡在贺元面前, 呵斥:“你这婢子好生没规矩, 郡主说了不要!”

小丰忙补充道:“圣上说这是御赐,不许您拒。”

那宫女她缓缓跪下,将礼盒向前一捧。

徐嬷嬷不在,贺元房里都是五枣做主,她自是不得看贺元胡闹,就走来接礼盒。

宫女交过礼盒,抬起脸,突然伸手将那幕笠揭开,涩嗓道:“圣上还让奴婢带了话。”

惊得最近的二莲“啊”一声叫出,“还不把她带下去!”三桃倒吸一口凉气,就往外唤人。一时惊慌成一团乱麻。

小丰又跪下来,颤声道:“是圣上的意思。”

几个丫鬟就要为贺元遮住这不堪之景,偏贺元依旧看见。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在场的人都能看出,这张脸与贺元四分相似,却被从中到左一道已经结疤的鞭痕毁了干净。

她还弯了唇,对贺元笑:“圣上说,他有些想您。”

贺元惊得站起,脸色发白。她自是晓得这是那日被她鞭笞过的妃子,谁想还能再见。

“滚,给我滚!”贺元的嗓音尖利嚷道,她胸口刹那翻滚开来,直让人喘不过气。

几个丫鬟不知晓前因后果,见贺元被惊吓,俱气得不行,却又是阮七的旨意,只得将气撒给小丰。

小丰忙扯着那毁脸妃子走,妃子偏偏回头对着贺元笑,还伸手摸着那道鞭痕。

内室又乱作一团,贺元白得吓人,她死死抓着扶着她的三枣,生生抓出印子来,“他是故意的,他要折磨我!”崩溃般道不停。三枣忙安慰她,劝她,又拍着她的背,贺元表情才稍稍舒缓。

闹剧一止,五桃看着手上的礼盒,局促问:“郡主,这。”

贺元才看去,她不安道:“你拿过来。”

五桃捧着礼盒走来。

那礼盒模样老旧,花式仿佛还是好多年前的宫中款式,是个点心盒,贺元见惯此物,不以为意。

她舒口气,厌倦道:“给我往外砸。”

五桃自是听话,将盒子一丢,盒子竟是空的,孤零零散了开。

贺元不解其意,憎恶道:“疯子。”

晚间,太皇太后摆了团圆宴,不过三人成宴,一桌素斋,甚是凄凉。贺元与阮三各坐一旁,从入座到开宴,贺元是一眼未看。

太皇太后却是舒心不已,连说好几句吉祥话。又拉扯着阮三絮叨:“你这一回南城,再行可得小心。”他再行却是去往金都,见他的好弟弟。

阮三点着头,慢条斯理嚼着菜,看着的却是贺元。

贺元食不下咽,她再没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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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这还难过的中秋。不过十年,贺意与明华竟都离开了她。

等说了好一阵,太皇太后才看向贺元,突然道:“今日阮七又传了什么信。”

贺元抬起脸,正撞见阮三目光炯炯看着她,不禁一阵腻歪。她道:“能有甚,不是叫我回金都。”

听此,太皇太后把贺元细细看了遍,她自是晓得贺元生得好,却未想几年不见已成尤物之态。

“他对你倒是上心。”太皇太后这话落口,阮三夹菜的筷也正掉了地。

清晰而刺耳。

太皇太后瞥了阮三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这么大了让哀家少省点心。”

贺元难堪道:“我不回的,我要陪您。”

太皇太后伸手拍了拍贺元,慈爱道:“有你在,哀家也不烦闷。”

阮三不语,他盯着桌上的一式菜,突然说:“我记得,你喜欢吃。”他说得自是贺元。

贺元晓得他说的什么,她道:“那是从前,早腻了。”

阮三却笑:“我都未说是哪道菜,你就晓得腻了。”

贺元剜他一眼,不耐道:“以前吃的我都腻。”

阮三还要再说甚,太皇太后却轻咳一声,感伤道:“你小舅舅怎么这么倔,不肯陪哀家好好吃顿团圆饭。”

“小舅舅到底已是出家人。”阮三说此话,眉头紧紧一皱。

太皇太后跟着念了句“出家”,这两个字却令她舌尖发疼。她便再吃不下去,搀着嬷嬷站起,说要去念经。这一宴就剩贺元与阮三,自是散了。

贺元起身往走廊处走,从这回客房,阮三也起来紧紧跟着她。

到转角处,阮三一把拽着贺元的手臂,“他给你什么信”,他竟质问她。

贺元觉得他有病,呵斥道:“你松开,关你何事。”

阮三不干,连贺元的丫鬟嬷嬷也被拦住,徐嬷嬷有些焦急,就要推开过来,却被死死挡开。

贺元看见,骂出声:“你疯了不成。”

阮三浮起一个古里古怪的笑:“他竟欢喜你这么多年,倒真是深情。”

贺元闪过一丝羞恼,提高嗓音:“你又要翻旧事不成。”

阮三不理,他低低笑:“我还记得,你对我抱怨。”

“你说,他又在偷看你,真是恶心。”

那还是阮五死后,阮七出了冷宫,终于正大光明活在宫殿。贺元与阮三处尝情|事,腻歪缠绵,难免不与他相遇。

贺元长至颜色初开,见多了这样的眼神。她憎恶不已,悄悄告予阮三。

那时她说:“我欺他辱他,他竟还这般心思,真是卑贱。”

然后。

“我让人打了他那么多次,他竟还灭不了心思。”阮三笑,他有些怀念道:“贺元,你自小就这么招人。”

贺元自是记忆翻滚开来,那一年事情发生太多,阮七的隐秘欢喜不过是回忆的稍许点缀。

那年她记得更深的,还是面前此人的背叛。阮三垂着眼,求她:“你等等我,再等等我。”

等他娶了别家的娇娘,迎她做妾妃,他当贺元是谁。贺元一想都还心口闷得慌。

偏阮三还在继续。

“他那时不过是冷宫的贱种,连狗也不如,你说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贺元已不想再听,她轻轻道:“那又如何。”

他们早已身份逆转,阮三当阮七是狗,可如今阮三却要对他认为的狗摇尾乞怜。

他往事说得越多,他越可怜。

“他欢喜我,那是他的事。”贺元不以为意道。

从前她因为可以仗着这番欢喜有底气叫嚣,只要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谁想,等她捅破,才知晓不过是她自视甚高,阮七只想将她做玩物报复。

贺元想此,也不禁觉得讽刺。

阮三却带了气:“如何?你可要跟了他。”

贺元情不自禁笑出声,冷嘲道:“是呀,他如今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冷宫贱种,他是皇帝,等呆腻大明山没准儿我就要去他宫里。”

阮三见她笑得没心没肺,手不禁用了力,“贺元,你别忘了,那贱种的娘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贺元笑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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