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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让不知道多少次设想过两人再次相遇的场景。清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足够淡定和冷漠到能够抛弃一切过往,绝情地推开时霄远,告诉他主奴情分已尽,恩断义绝,从此之后没有再见面的必要;可每每午夜梦回噩梦惊醒,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痛哭着卑微地,真切地想跪在主人脚下,恳求他能再施舍自己分毫目光,身旁为他留下方寸余地。
在白日,他又无比痛恨着这样懦弱的自己,卑贱得像条狗,活该被人抛弃;在夜里,他又控制不住地去思念,去爱那个他不该妄想的人,悄悄地期盼着能回到他的身边。
三年来这样日日夜夜的折磨,太难熬,太痛苦。
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下巴被人捏的生疼。虞清让被迫抬头看着眼前笑嘻嘻的像个学生一般的大男孩,眼睛黯然无光,身子无意识地颤栗。
他当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眼前的这个人了。
即便见到了,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紧张惶恐到腿软,恨不得现在就跪在他脚边,卑微顺从地说出求饶的话语。
他闭了闭眼,咽下心头的苦涩。
曾经那些被生生磨平棱角的难熬的日日夜夜,从那人指间缝落下的,随手施舍的星点温情,以及被碾碎油煎烹煮,又浸入冰冷盐水浸泡的真心......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挣开了那人的手,冷淡的声音下是无法隐藏的颤抖。
“家主,奴已经是弃奴,已获准外放。”他咬了咬嘴唇,还是胆大包天地将冷酷绝情的话说出了口:“时霄远,我们没有关系了。”
他想飞速逃离,可挣开那人的手却早已用尽他所有的勇气。
他不敢的。
尾椎骨上时霄远三个字的烙印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逃脱的诅咒。他的身体是他的,他的命是他的......他的心也是他的。
他任由自己的双手被那人一只手钳制住,另一只手掐住自己的下巴用力抬起。
他怯于面对那人的目光。
穿着牛仔裤白色T恤的大男孩还是笑嘻嘻的,一副阳光爽朗的样子,可虞清让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扮猪吃老虎,表面有多人畜无害,背地里就有多狠多残忍,作为被他一手调教过来的奴,虞清让太清楚了。
“弃奴?外放?”时霄远额指尖摩挲着虞清让的唇瓣,看着人惶恐到脸色苍白,却倔强地不敢示弱,轻笑一声,伏在他耳边。
时霄远的声音格外温柔,却无比残忍。
“现在我是家主了,从前他们答应你什么,都不作数了。”
“你不跟我回去,你就不怕我做点什么?”时霄远笑着吹了个口哨,声音欢快,却是赤裸裸的威胁:“哦,比如你父亲,虞家主,病人面前德高望重救死扶伤的医生啊......可谁又知道,他还是带着我时家奴籍的家奴呢?我随便给他安排点什么罪名,不是简单的很。”他感受到虞清让身体猛然一抖却不再反抗,却并没有停下他残忍的话语。
“鞭刑?水刑?还是,喂点春药......”
“奴知错了,求您放过奴的父亲。”虞清让猛然抬起头,望向时霄远的眼神满是哀求和认命。他的喉咙发涩,渐渐地,眼圈也红了。
他知道时霄远是在吓唬他,但是他根本不敢不信,因为他知道,时霄远疯起来,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当年,不是早就领教过了吗。
“奴听您的吩咐。”
“这就对了。听清楚,你虞清让,这辈子都得是我的奴。”时霄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松开了虞清让的下巴,抬腿,崭新的滑板鞋顺势在他膝弯处一勾,虞清让就这样被他抓着,高举着手腕毫无防备地跪在他脚边。时霄远放开手,虞清让像是丧失了力量一般瘫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地面。
对于虞清让难得的乖顺,时霄远满意地眯着眼睛,得意地打了个响指。他恢复了吊儿郎当的作风,掏出耳机戴上,转过身潇洒地离开。
“尽快辞职,然后跟我回去。”
终于还是逃不过这一天吗。
“哦对了,晚些时候,我会去公寓找你的,乖乖在家等我。”
虞清让咬咬嘴唇,半晌,露出释然的微笑。
他慢慢跪好,然后,顺从地俯首。
“是,主人。”
未来几何,他已安之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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