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帝满身潮湿地赶来,宫人慌忙跪下,高呼了一声皇上回来了,寝宫里的人听得真真切切。
稳婆的话语姜卿儿耳边再次响起,“陛下回来守着娘娘了,您提提力气,小皇子很快就出来了!”
床榻上的姜卿儿身盖薄毯,满身的汗湿了她宽松的衣物,眼眶水润,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手紧紧攥着帏幔,喊声柔哑。
寝宫外,李墨急忙询问着福如富,里头的情况,那福如富回应,“稳婆进去快大半个时辰了,陛下且放心,娘娘身子养得好,定会母子平安的。”
李墨眉头紧锁,这叫他如何放下心来。
忽然里头皇后的哭喊从喊疼变成了,“……李墨!李华青……都怪你!讨厌你呜呜……”
寝宫外的太监宫女们皆不作声,皇后娘娘这是把皇上的讳名都喊了一遍,是极大的不敬。
再看看皇帝,急得团团转,连忙扬声回应道:“都怪朕都怪朕,卿儿莫要生朕的气!你要好好的。”
这都讨厌他了,都够他着急一阵子的了。
话音落下,这位还没来得及换下盔甲的年轻天子,大步就往房门去,看着形势是要推门进去了。
福如富和一众太监连忙上前把皇帝拦住,惶恐道:“陛下,产房不可进,于礼数于情理都不能进。”
“朕……”李墨瞧着挡着他的一众奴才,眼底尽是焦急,皇后的哭声着实令他心疼,喝斥道:“退下。”
福如富忙道:“陛下,这女子的事,您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人多杂乱,您是天子,顶立门户,产房可是道鬼门关,莫扰了气运。”
李墨顿了顿,沉着脸将人退开,什么鬼门关,气运的,他可不信,就是有也不惧,时隔多月不见,他只想见卿儿。
还未等李墨推门,福如富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将人拖住,焦急摇头:“陛下不可,娘娘会平安无事的,您就莫添乱了。”
李墨试图将福如富甩开,但他体型略胖,特别缠人,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就如此僵持时,宫女又端了盆热水进去。
李墨有些气急败坏了,扬言就是治福如富的罪,要砍他的脑袋。
正此时,里头传来姜卿儿哭喊声:“李墨!不准进来!进来我不就再也不理你......”
姜卿儿神志恍惚,身下的疼痛如撕裂般疼,快喘不过起来,她不想被他瞧见这个样子,又难堪又凌乱,还满是血味。
被里头人骂过后,李墨顿住,在原地踌躇不安,只好守在门口。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简直如火灼般难受,李墨心头里都是汗,目光一直停留在房门上。
寝宫外的雨水渐渐下大,已不是方才那样的毛毛细雨,清风徐来,吹散碎发,李墨的面容上还带着这几日路途上的疲累,下巴有着青色胡茬,是没来得及整理自己。
好在回来的及时,他不想失言于她。
良久之后,宫女再次换了一次热水,房间内啼哭声不断,众人欣喜不已。
宁薇提着裙摆从房内跑出来,欢喜道:“恭喜陛下,母子平安,是位小皇子,声音响亮,可有精气神了。”
李墨二话没说,举步往房内奔入,福如富还在身后喊着陛下。
房内血味重,宫女半敞了窗牗,透些清净的空气进来,不远处隔着屏风内,周三娘抱着襁褓中的男婴轻哄,这孩子半睁着眼,哼哼唧唧的。
姜卿儿瘫软在榻上,柔顺的发丝泛湿,眼眶红红的,轻轻喘息着,脑子已是一片空白,身下还在微微泛疼。
李墨进来,周三娘抱着孩子在他跟前,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怎么好看,他略有蹙眉。
李墨对于这个刚降生的儿子,虽欣喜但不知说些什么,一大一小的父子俩对视一眼后,他直奔床榻去。
姜卿儿回过神来时,这男人已来到身前,似乎是松了口气,俯下身握住她的手,“没事就好。”
这么久,二人都没能相见,平静许久,想想孕期的难受,姜卿儿又委屈又欣喜,瘪起嘴,小手轻轻捂起眼,哽咽道:“你让我好等……”
这声音泛着嘶哑,可怜兮兮的。
李墨亲亲她的脸蛋,“我的错,早点回来才是。”
他下巴的胡茬粗粗的,略扎,姜卿儿撇开脸,累得无力再说数落他,只能静静地看着李墨,二人言语藏在眼里,是绵长的思念。
碍于房间内有着宫女,二人没有亲热。
周三娘抱着孩子来到李墨身后,姜卿儿便要见见,盯着儿子许久,她觉得很神奇,甚至找不到实质感。
三娘说着喜庆话,还说着这孩子眼睛像陛下,嘴巴像娘娘,姜卿儿瞧着一笑。
笑得尤为美,凤眼弯弯,看得李墨心中泛暖。
……
南岭平定,皇后生下一子,可谓是双喜临门,这几日里,皇城内喜气洋洋的,皇帝为此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休沐三日。
南岭一事解决后,兄长离了程亦安的名,回到燕羽辰的身份,因此战役功绩卓著,承袭生父的爵位为忠武侯,碍于姜卿儿坐着月子,礼数不合,尚不得进宫看望。
听闻兄长一切都好,已和嫂嫂团聚,姜卿儿也放下心来,而孩子暂且有嬷嬷乳娘照看着,她也不用过于操劳。
姜卿儿起初还会和李墨使使小脾气,让他给削削苹果之类,但甚久不见,若别无正经事,她还是想要李墨陪着。
不过这一月里,二人还不能同床而眠,李墨想亲热,也得把这放一放,他便睡在侧房,平常也异常的规矩,鲜少有动手动脚的时候。
夜里有宫女宁薇在照顾姜卿儿,他偶尔也会起来去看看情况,总会宁薇给惊醒,李墨又一话不说的离开。
夏日炎热,寝宫里难免闷热,好在有冰块在屋里降温,姜卿儿也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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