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拿出一个红色的香囊,布面绣着百合花,带着淡淡的甜香,开口道:“是些稳胎的香料,是让调香师配制的。”
姜卿儿看了眼那香囊,不知他什么时候让人弄的,但香味适宜,便朝着他轻轻点头。
李墨将她之前的香囊换下,这红香囊系在她的腰间的衣带上,继续道:“闲赏两日,虽走得不远,少了些辛劳,戴着是要好些的。”
他抬眸对上姜卿儿的眼眸,似乎想到什么,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姜卿儿喝完安胎药之后,福公公端着一个檀紫金漆的剑箱上来,她见着一愣。
李墨将剑箱打开,里头静静地放着一对秀小精致的轻剑,剑柄上镶着一颗碧色玉石,柔美清雅。
“虽有了身孕,但些许的活动也对你身子好。”李墨道:“你喜好剑舞,这剑刃软且钝,伤不了人。”
之前宋太医有建议,不能总让她闲坐着,以后肚子大了还有的难受,多活动些,到生产时会轻松得多。
这双剑早在半年前,便让人打制上了,只是近来几日才制好,一直都没同她说起。
姜卿儿伸手去触碰轻剑,握在手中十分轻盈,比起以前她的双剑更为轻巧,心头不禁暖暖的,想起他之前所言,一曲一舞皆为他,她嫣然一笑。
李墨的声音清沉且有磁性,“正好借着秋赏,红林景色间,卿儿舞剑,何不风雅?”
姜卿儿细看着轻剑,拔出剑鞘,刃上花纹精美,她轻声道:“我许久没舞剑了。”
“莫跳得复杂,免得伤到身子。”李墨俯身靠在她身后,气息温和,“我会为卿儿奏琴。”
姜卿儿歪头,“陛下会奏琴?”
李墨蹙眉,停顿着看她,显然是不满称呼。
姜卿儿微怔,改口唤他:“……夫君。”
李墨松眉,手掌轻抚她垂至腰间的长发,低声道:“我也许久不曾奏琴。”
姜卿儿握着剑,李墨顺着她的手探去,他修长的手指端起剑刃,淡淡道:“卿儿想听么?”
姜卿儿眉眼弯弯,转过身来,“想听。”
在她的记忆里,他除了诵经念佛便是奏折和书卷,琴曲雅致之物,不见他碰过。
李墨扬唇,应声:“嗯,那就只为你奏琴。”
东宫少年时课业繁重,因萧贵妃喜好琴律,为了使她欢心,习琴诸多。
那时卿儿还小,守在他身旁听曲,活泼可爱,无章法的蹦跳,模样时常惹得萧贵妃嬉笑,说是若她喜欢,便让梨园的舞师教学。
卿儿会小心翼翼地看向太子墨,少年清俊,虽总纵着她,但淡漠着神色,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自离了东宫后,李墨再不动琴弦,只为母亲一人奏,萧贵妃死后更甚,不喜旁人提及母亲之事,琴也就此断绝,而现在不一样,现在有卿儿。
......
翌日清早,山间总是雾多,庄园里云雾缭绕的,伴着香山红枫,宛若仙境。
秋赏红叶,景色秀丽,香山路中铺满落叶,有些乱了路道,难分方向,林边皆有守卫看守,寻常百姓是不得进入的。
各家子弟林中赏景,侍仆带着笔墨纸砚,吟诗作对,雅兴之极,借着秋赏抒发才气,若哪位才俊诗意大发,作出佳诗,且不说惹来士族小姐关注,在皇帝眼前也留了个好颜面。
正是雅兴浓郁,芙阳公主纵使想同大盛皇帝商谈两国之事,也看得清场合,只能放在晚上庄园众宴后再谈。
沿途红叶相伴,行着帝后的仪仗,姜卿儿伴着李墨身旁,目光留心了那芙阳公主一眼,身在宫中,西昭有意和亲的事,她是听了一些的。
之前并未在意,如今见着,这女子生得清雅俏丽,颇有几分姿色,她频频把目光瞧过来,正巧与姜卿儿视线撞上,二人皆顿住,芙阳忙撇开目。
姜卿儿心间微沉,不知觉中攥了衣袖,分明之前李墨鲜少理睬这芙阳公主,秋赏竟将她邀来……
若是和亲之事成了,芙阳公主是要入住后宫的,这难免让她在意起来。
李墨轻睨一眼她微低的眉头,执起姜卿儿微攥的手,淡然道:“西昭和亲,卿儿怎么看?”
姜卿儿抬眸瞧他,有些生怒了,随即把他的手甩开,刚成婚不久,昨日还在说着情话,今日便开始问她的意见了是吗,双轻剑可是用来讨好她的?
姜卿儿道:“陛下想做什么。”
二人对视着,她眸色带着不喜。
李墨温和道:“你莫乱想,即便是成了,和亲的那人也不会是朕。”
正因知晓她在胡思乱想,所以他才会提这件事。
李墨将她的手牵回来,俯身贴近她,放低声道:“我有你一人足矣。”
他身形高大修长,迎面而来的是欺人的气势,呼吸落在姜卿儿的耳畔,温热暧昧。
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贴耳说着悄悄话,多失礼节,姜卿儿心一抖,张望四周,不少臣子偷瞥二人,她耳尖有些泛红。
看着姜卿儿那左顾右盼的凤眸,李墨低笑一声,揽着她往枫林深处行去,再无兴致听官家子弟作诗,几段山路之后便让众臣子各自闲散。
帝后共赏秋景,观望山间河色,底下的人自然看得懂眼色,不得再打扰。
香山毕竟是皇家园林,相隔一段距离之后,便会有凉亭歇脚,姜卿儿走了不少路,腿会有些酸,坐在亭栏旁。
李墨则坐在她身旁,随行的茶水太监备上茶,就令其退下,亭中只有二人。
用着茶水解渴之后,李墨开口道:“方才卿儿是在意西昭和亲的事。”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确定。
“我才没有。”姜卿儿侧过身子,李墨先前的话是对她表明和亲的态度,可她才不承认自己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