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她也插不上话,还是回到云野间让恩翠备了热水沐浴,辛劳几日,得以放松一下。
她本是极为不情愿去陆府献舞,不过回来时,遇见杜若寺的和尚,也不枉费走这一遭了。
姜卿儿靠在浴池中,就犯困起来,尽管房间内设有暖炉,还是连打了几个喷嚏,揉揉鼻尖。
在门口候了许久的恩翠,探身进来,“主子,再泡下去可就着凉了。”
姜卿儿脑袋略有昏沉,抬眸看她一眼,“额……”
恩翠果然是个乌鸦嘴,路途吹了太多冷风,还真的染了风寒,从浴房里出来,姜卿儿不舒服地在床榻睡上许久。
之后去医馆请了大夫,抓了几副方子,姜卿儿捧住药碗,看着恩翠,“怎么不把你这个乌鸦嘴也病上。”
恩翠道:“翠儿命.贱,好生养。”
“你便是说我不好生养咯。”姜卿儿白了她一眼。
“才没有呢。”恩翠委屈道。
恩翠坐近了些,悄声道:“我听茶水女说,等几日后雪融,红鸢妈妈要将如柳姑娘初宵卖出,到时想必有很多贵家子弟到场,十分热闹,又是一笔千金买卖啊。”
姜卿儿扬了眉,那如柳姑娘可要哭死了,心上人连见她一面都是奢望,别提着初宵了,“如柳姑娘也是苦命人,又怎斗得过姑姑呢。”
于此,二人便不再谈论,话正巧,药喝下没多久,姜红鸢也来探望一眼,说她这几日先休息着,有些客人就给推了吧。
姜卿儿只是头有些昏昏沉沉,用不了两天也能好,但若休息几天也好,这半年来,她是繁忙至极。
姜红鸢瞧着她道:“这两日在那陆府讨了什么赏,我见那陆元澈倒是很欢喜你。”
姜卿儿揉着太阳穴轻轻道:“刺史大人另有着主意,不等三两月后开春,皇帝选秀,这位大人有意要卿儿去享福,人家都摆上明面说了。”
姜红鸢顿了下,蹙紧眉头,如今皇朝乱象丛生,韩太后垂帘听政,当今皇帝李冀不过是傀儡,满朝文武皆为太后亲信。
当年萧太妃之子李墨一朝权败,她早意料到这个结果,可不能让心思直率的姜卿儿去淌这趟浑水。
姜卿儿自幼由她抚养,出身干净,才艺双全,陆家会相中她,也不足为奇。
姜红鸢道:“你别打这方面心思,我会和刺史大人细谈,实在不得行,便哄他说你身子已破,去不得开春选秀。”
姜卿儿听言,扬唇一笑,“弄得像是我想去似的,像姑姑一样做个青楼老鸨,才如我的愿呢。”
姜红鸢松了口气,只要姜卿儿没有选秀的心思就成,“得,如此了。”
说完她就要离去,姜卿儿又提口道:“姑姑,你别为难如柳了。”
“哪是我为难她,是她为难我,偏偏跟那穷秀才对眼。”姜红鸢无奈道,甩着衣袖离开了。
姜卿儿直犯嘀咕,穷怎么了,她若中意个穷和尚,姑姑就是掉钱眼里了,还不得气炸。
穷和尚嘛,姜卿儿躺下休息,将被褥拢了下,眼前掠过那白衣僧人的身影,穷和尚皈依佛门,心系众生。
……
山间鸟飞绝,丛林白雪点点。
几日之后,杜若寺内一个华服男子带着一群家丁护卫走入寺中,男子五官俊朗,腰系一块金玉,张口就喝声道:“寺中的和尚都跑哪去了!”
听见动静,越思提着衣摆出寺来,将喧哗男子揽下,慌张道:“和尚在此,在此,这位公子来势汹汹的,所谓何事啊?”
男子将越思推开,行径蛮横,往佛殿走去,扬言道:“我乃陆家之子陆元澈,前些天杜若寺有相助本少爷的红颜知己,特来答谢。”
越思听言,擦了把汗,答谢便答谢,弄得像寻仇一样,忙问:“敢问陆施主的知己是何许人也。”
陆元澈沉了沉气,“在下知己是烟云坊姜卿儿!这方住持呢。”
越思想起那个调戏师父的女施主,他连连点头,“施主不必辛劳来此一趟,出家人不求答谢的。”
陆元澈轻蔑瞥越思一眼,“少来。”
若不是被家父所交代,他也不想来。
寺院不大,仅仅走两段小路,就入了佛殿,陆元澈掸了下衣袖,转眸见一白衣僧人背身立于佛前,手里握着信封。
陆元澈摆了下姿态,问道:“寺中住持何在!”
弘忍神色微沉,将信封放入衣襟之中,闻声回身,望向身后之人。
二人视线相对,陆元澈顿时深拧住眉头,殿中和尚如此眼熟,忽然他被记忆所触,眼中掠过惊色。
气氛微微冷凝,陆元澈忙进了一步,不禁欲问:“你……”
弘忍躬身施礼,把话打断,“贫僧弘忍见过施主。”
陆元澈打量和尚神态,莫非他看花了眼?
退出佛殿,在门口踌躇片刻,又走入佛殿,再次看僧人还是那般容颜。
今日本是谢礼而来,竟还撞见亡故之人……?
陆元澈沉思片刻,试探着唤他:“华青?”
弘忍合掌,不作反应。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