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绝了佣人的帮忙,独自背着书包进了书房,将报告翻出来放在了随月生的桌面上,又特意改成了背面朝上的姿势,想给随月生一个惊喜。
看见那个小火山的时候,随月生应该会开心一点吧?陶风澈心想。
他转身欲走,余光却在无意中瞥见自己的书桌上也有些东西。他心中一动,快步走上前拿起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那张被随月生带走了的卷子。
而试卷上方的空白处,居然也多了点什么——一只用钢笔画的,趴在地上,正睡得流口水的小狗。
应,应该是狗吧?
看着有点像是萨摩耶?
陶风澈不确定地看了半天,还是没能成功辨认出它的品种。
人无完人,即便是随月生也有不擅长的事情,比方说……绘画。
这幅小画的笔触几乎可以称得上稚嫩,却一笔一划画得认真,形也抓得很准,简直就像是对照着简笔画的例图描下来的。
估计是怕他看不明白,小狗脑袋边上还有一串逐渐减小的“z”。
随月生在工作间隙画这只小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跟他现在一样的开心与满足吗?
又或许是跟他画那座小火山时一样,带着些许的忐忑,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陶风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估计笑得很傻,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件事了——
他将卷子摆到窗户边上,又从书柜上抽了几本精装书出来当摆拍道具,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小狗放在了照片正中央,摁下了拍摄键。
紧接着,他打开修图软件,有些笨拙地p了好半天图。然后,他将这张照片设成了朋友圈的背景,又将这只小狗单独裁下来,放进了钱包的夹层中。
第163章 志愿
静浦今年的一模试卷出得很难,即便是陶风澈都觉得题目有些超纲,做起来很费脑子,就更别提其他学生了。
虽然国际高中的学生大部分都不打算走高考这条路,留在九州读大学的可能性也微乎及微,却也依旧被这场考试给打击得不轻,考场外全是叫苦不迭的考生。
像是汪源这种自身抗压能力比较差的,甚至在学校宿舍里躲了近两个星期,周末都没敢回家,生怕被望子成龙的父母逮住,再挨一通说教。
市统考的成绩出得很快,考完试不到三天就连着全市排名一起发回了学校。
虽然高三级组的各位老师对这份成绩单不是特别满意,但他们倒也不是真的不近人情。看着讲台下方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学生,便也没有再继续批评,只说一模的作用就是摸底,难度也会比高考高上不少,目的就是为了适当打击学生,又讲评了一下试卷,便把这件事给翻过去了。
众人长出口气,顿时便觉劫后余生——家长们可不管你出不出国,家里投入了大量的教育资金,结果到了统考成绩和排名都不好看,连学习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走上社会了该怎么办?
有了这么一道“免死金牌”,大家心中的负担都轻多了。可还没能喘息几天,学校里就发了一份志愿意向表下来,说是要统计一下大家的意向院校和专业,并委婉地建议可以多申请几所学校。
但冯慧说话就没有级组通知里那么客气温和了。
这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又是重点班,冯慧格外重视,专门挑了一节自习课充当班会,来讲申请学校的事。
她做了几十页ppt,在讲台上讲了大半个小时,中心思想其实只有一个——不要好高骛远,更不要妄自菲薄,能申多少就申多少。各个国家各个排名的学校都申一些,广撒网准没错,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申请一至两所保底院校,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冯慧是做了充足准备的,怕学生不信,还专门举了上几届某个学生的例子——他平常成绩很好,心气也高,只申了a国全球排名最靠前的那三所大学,还都挑的是强势专业,结果到了最后一个offer都没拿到,又不愿意留在九州读书,最终只能复读一年。
“虽然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少之又少,但是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毕竟落在自己头上了,那就是百分之百……”
冯慧兀自在台上喋喋不休,陶风澈微微低着头,看着那张雪白的申请表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因此错过了汪源满是担忧的眼神。
放学后,汪源揣上钱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冲去食堂吃饭,反而快走几步,在班门口将陶风澈截住:“陶哥!等等!”
陶风澈转身,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今天怎么走这么快,后面有老虎在追你啊?”汪源抱怨一句,又说,“等我一会儿一起走会死吗?”
陶风澈有些诧异:“你今天去外面吃饭?”
“是啊。”汪源撇撇嘴,“食堂里做中餐的那几个师傅最近的手感十分飘忽,一会儿齁咸一会儿淡出个鸟,我去商业街换换口味。”
“哦。”
陶风澈不置可否地一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可脚步却比之前要稍微放慢了些。
汪源嘿嘿一笑,赶忙跟上。
国际学校占地面积不小,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有挺长的一段路要走。
二人并肩走在校道上,周围是三五成群、步履匆匆的学生。汪源一连换了好几个话题,陶风澈都只是简单回应了两句,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汪源沉默片刻,出言宽慰道:“陶哥,你放心吧,你平时成绩那么好,就上学期那一次期末考试考砸了,一定没问题的。再说了,西大陆那边的学校也不是只看成绩,你还有那么多专业对口的实习经历,社会实践这一项,其他人拍马也追不上你。”
“再说了,你们家那个条件,要什么业内大牛的推荐信搞不到啊?远的暂且不说,光是你们家研究院的那个院长给你写一封,分量都够重了。”
汪源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转头一看,陶风澈还是一脸的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话给听进去。
这人不会还在发呆吧?汪源心下直犯嘀咕,一个没忍住,小声逼逼道:“……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陶风澈:“……”
他瞥了汪源一眼,眼神没什么温度,又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汪源腰侧。
陶风澈的力度拿捏得很准,远远称不上“重”字,可汪源却像是被人拿剑捅了个对穿似的,嗷地一声捂住“伤口”弯下腰,仿佛受了重伤。
“……”陶风澈停下脚步,“别演了啊,适可而止。”
汪源不理他,兀自捂着“创口”哼哼唧唧。
陶风澈眉毛微不可察地抽动两下,隐忍地补了一句:“好多oga都看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