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夏税刚纳,京城里的天气热得很,知了要叫不叫的,让人心烦。蔺维言不耐烦接着穿面圣时穿的厚重官服,在蔺纸的伺候下里里外外地换了套。
这不是蔺维言第次来京城,虽说不上熟,但找个吃饭的酒楼还算容易。照着回忆走到应酬过几次的丹华楼,蔺维言抬头看了眼牌匾,抬步走进去。
在这种地方干活,没有不机灵的。小二直接给人领上楼上的雅间,再大碗凉茶摆上桌,这才开始问要什么菜。虽不见得是什么顶好的好茶叶,大热天的至少不让人心烦。
丹华楼的包间有两种,种适合谈些不应当被旁人听的事,另外种就是蔺维言现在用的这种,四边挂着竹帘子,通透得很,缝隙间能看见楼弹唱的歌女。
歌女很美。柳叶眉樱桃嘴,削肩细腰,身段弱柳扶风,声音宛转悠扬。纵是蔺维言这种见惯了国色的也觉得颇有番味道,没什么特色,消遣却够了。
蔺维言透过竹帘子向下看,偶尔跟着音乐的节奏打打拍子,等着饭菜上桌。
“唐松,打赏。”旁边个雅间里传出把清朗的嗓音,干净透亮,还带着点慵懒,倒比下面歌女的声音有韵味些,“顺便问问她想不想到敬王府来。”
纵然京城是个权贵遍地走的地方,蔺维言也完全没想到随意出门用膳都能碰到王府的人。
当今圣上有好几个兄弟,现如今只剩下敬王这么位。这位敬王么,封号虽是“敬”,却是个实打实的闲散王爷,什么职务也没有,只吃皇粮。不过这位正是因为这点才活到现在也说不定,蔺维言漫不经心地想。
虽然这位敬王的声音很容易让人产生求得见的念头,但蔺维言对皇家的这些事不是特别关心,位怎么也跟他扯不上关系的闲散王爷,求见的念头在脑海里绕圈罢了。刚巧上了道菜,挑了两筷子,味道不错,便把别的事放到边不再去想。
敬王爷的小厮很有眼力见儿,拿着敬王的打赏,等歌女曲终了才走上前去。
歌女拿到打赏,款款拜谢。他们声音小,蔺维言听不清这个歌女的谈吐,单看仪态还不错。
蔺维言看着不错,自然也有其他人看着不错。
作为在京都里首屈指的酒楼,丹华楼里单是雅间就有十数个,能进雅间的,非富即贵。正当唐松和那歌女小声交谈的功夫,对面个雅间里忽然传出声音:“哪位朋友看上了这个妓子?真不巧,我已经看上她很久了,因事耽搁才没能将她买入府中。能不能冒昧地请您讲究个先来后到?”
连蔺维言这种素来不爱管闲事的,都忍不住抬头往那个方向望了眼。
无他,这人运气太背了些。话说的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这是在为个歌女拈酸吃醋的事实。听这人的声音,年纪不大,难不成京城的富贵子弟们都是这个样子?也不管这酒楼里还有没有别的贵人,开口就是买歌女进府,真真是潇洒恣意,惹人羡慕。估计不是戏文看了,就是刚来京城不久,把穷乡僻壤狗仗人势的套拿带进了京城。
蔺维言略略好奇这个敬王爷的反应,又夹了口菜,目光投向旁边的雅间。
雅间之间均以竹帘间或布帘相隔,清风吹过带起布帘的角,能隐约看到旁边雅间内的情况。
从蔺维言的角度,只能看到绣着繁复花纹的紫袍衣角散在竹席子上,可能是敬王正跪坐在矮几边……不过看这个姿势,应当不是跪,而是斜倚。
恰好就是这个时候,风略略大了些,随着帘子渐渐翻飞,敬王爷的姿态点点露了出来。
起初只能看到皂色官靴和繁杂富丽的衣角,唯能确定的是,这位王爷正半躺在竹席上。虽说这个姿势太懒散太没规矩了些,敬王的姿态却很自在,旁人看起来也不觉得恶形恶状,只觉得他悠闲自在。帘子又飞起来点,便能看到这位敬王搁在腿上的手正轻巧地打着拍子,因保养得宜而显得白皙修长的手丝毫不乱地随着新奏的曲子打着拍,明显没把那个叫嚣的人放在心上。
应当是个很没规矩的人,可就是叫人莫名地想睹真容。
唐佑鸣不知道旁边雅间里有人正打量自己,今儿他心情不错,被人顶了句依旧兴致正浓。
他只是瞧着这个歌女样貌技艺都不错,才想着问她要不要去敬王府,别的心思倒没有。既然早有人看上了,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