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夜晚,她的头发也没有像白天那样挽得精致。她的长发披肩而落,垂髫发丝落被寒风轻轻吹拂,被吹得有些凌乱。
她坐在石椅上,未碰到地面的小腿晃来晃去,双手不停地相互搓着取暖。
温禁在雪中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似乎要将这三月的份例都看够,随后他慢慢走近亭中的身影。
雪中的脚步声格外的引人注目,宁枝立即察觉到身后有人。随即她立刻端正坐姿,拢了拢头发,将双手按在腿上,将目光看向温禁来的方向。
温禁的目光片刻都未曾离开过她的脸上。
待到了摘星阁中以后,他旋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转而把它搭在宁枝的身上。整个动作他都寂静无言,却带着难得的强硬。
温禁的衣服对宁枝而言都是极大的,他的披风如同小被子一样,将她牢牢包裹住。
披风上还裹挟着他身上的温度,宁枝刚想要推拒,他下一刻就已经伸出手指,将披风领口的绳子系了个结。
宁枝被这股莫名的温暖包裹住,她愣了片刻。随后她低着头,想开口和温禁解释自己并不怕冷。
可他现在已经坐在了亭中一角,正随手翻看着一本她看不懂是什么封面的书。
宁枝刚想开口,见他仿佛在全神贯注地看手中的书,她便又慢慢把话咽了回去。
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相处了半个时辰。
夜里的北风本来就很冷,宁枝此刻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天上的星星上面。她五年来就没有什么机会和温禁这样近的相处,此时两人一个看星星,一个陪在她身旁看书,这和谐的气氛让她一时间有些融入不了。
太和谐了。
和谐得有几分不真实!
她蹙着眉头悄悄看了几眼温禁,越看越觉得他穿的单薄。
他的身上只披着一件大褂,呼啸的北风不停地掀弄着他的衣角。
两次三番地偷偷打量过后,她发现此人居然睡着了。
他的脑袋侧靠着亭柱,本来就没有系严实的领口此时已经微微敞开。凉风悄悄灌入他的胸膛,将他垂落到心口处的发丝不停地吹起。
她轻手轻脚地靠过去,随后谨慎地用双手捂上温禁的右手。
果然。
他的手掌掌心冰凉,掌中温度仿佛是块被冻住了的铁块,冰冰凉凉的。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轻轻用自己的双手暖着他的手心。
听闻冰灵根的修士的双手,常年就如同泡在冰窖里一般,没有丝毫温度。越是厉害的修士,其体内附着的严寒就会越重。要是夏天还好,可这隆冬腊月的……
宁枝微微皱眉,将手中冰冷的掌心握紧了点。
即便是温禁,也无法抵挡这样的副作用……吗。
他明明那么厉害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轻手轻脚地将他的衣襟拢好。
宁枝真的很不明白普通修士的身体构造。
她与温禁同为冰灵根,可是她就不会感觉到手掌冰冷。
难道……是因为温禁没有鱼尾巴吗?
趁着他正在熟睡,她悄悄将目光下移,在自己的视线移到他腰腹上的时候,宁枝赶紧收敛了自己放肆的目光。
不妥。
她对这种事才不感兴趣呢。
……
呼啸的北风又袭来。
刚刚才停了一会儿的小雪,此刻又变成了鹅毛大雪。
宁枝看着天色,暗暗皱眉。随后她坐在了温禁身侧,静悄悄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
可还没等她把披风给温禁套上时,又是一阵狂风袭来,他整个人重心不稳,居然慢慢地向着她这边的方向靠过来。
事出紧急,宁枝无心多想。
她眼疾手快地将温禁要倒下的趋势一把拦住,彻底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方向,然后温禁就靠在了她怀里。
宁枝:……
宁枝瞬间僵硬,她半天没有动静。
她是海族的长公主,向来都举止端庄,作风正派。
她可从来没有在海底和别的鱼搂搂抱抱过。
更不要提趁着别人昏睡时,占别人便宜这种事。
和陌生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良心不安,她满脸都写着严肃二字,随后轻轻喊了喊他的名字。
“道君、醒醒。”
“温禁,别在这里睡,会着凉。”
可是温禁着实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