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便看到崔永昌两手捧着一碗川贝炖雪梨进来,放在里间的圆桌上,他才跳着脚把指腹捏在耳垂。
“烫死了!烫死了!真不知道平日里她们是怎么端的这些。”
宝妆拿了食几过来,跟宝梅勾指示意,两个人前后推搡着出去。
崔永昌看屋里没了旁人,忙搬了圆凳,坐在床前哄她:“你喊了一夜,肯定要嗓子发疼,我盯着她们做了好几碗,你吃着受用,我再给你端。”
曲妙妙深吸一口气,两手攥拳,一口银牙咬的生紧。
不用开口多问,她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骂人。
可却说不出话。
只能看着某人似邀功讨赏似的在一旁喋喋不休。
崔永昌像是看不懂她脸上的愠怒,还腆着脸跟她碎碎念叨:“我可是劝过你的,谁知道你吃醉了酒,手劲儿真大,我挣扎了好几回,都不得法子,你又非要压我一头,发狠的就按着把我推到了……”
曲妙妙指节掐得苍白,脸上烫人得黑,眸底泛起骇人得枫叶红。
“滚!”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抄起手边小衫砸他脸上。
就连薄被落下,也顾不得。
崔永昌舍不得一室光景,又不忍心惹她生气,怀中抱着她的小衫,彳亍地走到外间,又探着脑袋教她有事只管支使。
这回,应他的则是留有余温的空碗。
不偏不倚,正砸在他的怀中。
崔永昌吃痛一声,复仰脸笑冲她道:“不疼。”
第32章“阿娪乖,万事有我呢。……
曲妙妙又羞又恼,闷在屋子里哭了半日。
崔永昌好话说尽,又哼鼻子瞪眼地吓唬了底下人,凡有敢乱嚼舌头者,只打死了拿卖身契去衙门口销命。
到半晚太阳落下,这边才抽抽噎噎的缓过劲儿来。
“再没脸了……”曲妙妙哭的委屈。
她素日里行事稳重,人前人后谁不称赞一句妥帖。
而昨夜……昨夜却……lj
想到这儿,她哽咽地抬头,狠狠在某位肇事者胳膊上掐了一把。
“都怪你……非要哄我吃那杯酒……以后……嗝……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她打着哭嗝儿,又埋他怀里不肯抬头。
听两个丫鬟说,昨夜她吃醉了浑说,夜里又哭又喊的,西角门守夜的婆子都被惊起,还过来问了缘由。
饶是她再沉稳的一个人,也不过是个碧玉年华的小姑娘。
丢人丢的满府尽知。
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夏日里衣衫单薄,崔永昌只穿着在家的常服,薄薄的绸衣裳全是揪起的手印。
“阿娪乖,万事有我呢。”他一下又一下的给她顺背,“谁敢妄议,我自打折了他们腿!”
“就是有你才害我丢脸!”曲妙妙没好气地呛他。
崔永昌得了便宜还卖乖,作势保证道:“下次我肯定不敢了,下次你再逼我就范,我誓死也得护住了自己……哎哎哎……疼……”
灯花燃起,一屋子说说笑笑。
外头宝妆进来布饭,有崔永昌哄着,曲妙妙才算吃上几口。
哭累了,夜里竟忘了撵人去睡厢房。
明月楼里,秋彤把从香雪堂外面打听来的一句半句说给伍倩倩听。
在外头忙了一日,伍倩倩这会儿正在用饭,听完只淡淡笑笑。
吃好了,接过底下捧上来的热帕子拭手,她才抿起嘴角道:“小姑姑早就盼着抱孙子了,如今不使他们两口子操心旁的,尽心在子嗣传承上下功夫,也算是一件功绩了。”
这话不该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说。
她守的是望门寡,何况辛氏放出来的话,分明是有意给她另寻一主。
如今她却以妇人口吻戏言,明摆着是不打算再嫁了。
秋彤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憨笑两声,算是附和。
伍倩倩看她缩头缩脑的样子,只觉晦气,拿眼梢斜睖:“怎么,这会子你倒记起府上的规矩礼节了?”
秋彤掩掩眼皮,大着胆子道:“我也是一心为着姑娘好,有夫人在前头站着,到时候肯定要再选一家世不错的人家。”
“为着我好?”伍倩倩远远地将帕子抛入水盆,怪声怪气地道,“你若是真为了我好,又岂会夜入苏永望的房间,做出那等不堪之事?”
“姑……姑娘!我是吃醉了酒,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秋彤脚底一软,就跪了下来,“好姑娘,您说要绕我一回的。”
娇啻啻的身形伏在地上,莹黄的短襟儿小袄下,露出半截儿桃红的腰带子。
伍倩倩捏起她的下颌,笑眯眯地盯着秋彤的眼睛道:“瞧你这丫头的记性,我真没饶你么?”
“曲氏放那两条狗儿在府里搜查,那会儿若没我护着,你当自己能躲得过去?”
秋彤怕的浑身发抖,听她又翻旧账,连磕两个响头:“姑娘大恩,奴婢下辈子结草衔环,也难报答!”
秋彤模样生的本就娇媚,又哭的梨花带雨,眼里泛起红晕,惹人的泪珠子顺着脸腮滚落,打在小袄上,洇晕开一圈圈的水色,倒显得那小袄愈发明艳。
伍倩倩将帕子绕在手指,贴心的为其揾去眼泪。
她手劲儿不小,帕子抚过,秋彤白嫩的肌肤上头就划出一道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