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薛崇羽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想的事情也不多,听到栀素说沈清月没有生他大哥的气,登时眉开眼笑,又同桑末玩到一处。两人去山上翻石头捉蝎子,玩到傍晚才回家。
大哥在堂屋中看账本,薛崇羽就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晚上开饭,顺便看着自己被蝎子蛰肿了的大拇指,寻思着昨日夫子布置的功课怕是写不完了。
薛崇枫捻着账本,许久没有翻到下一页,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薛崇枫:“你今日又去月牙山庄了?”
“是啊。”薛崇羽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手怎么了?”
“捉蝎子的时候被咬了一口……”
“哦。”
薛崇羽:“……”就哦啊?
“那个沈姑娘……”薛崇枫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沈姑娘有没有和你提到过我?”
薛崇羽晃晃脑袋:“没有啊。”
“一字都未提?”
“嗯呐。”
薛崇枫有些着急:“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人家生什么气?”薛崇羽这才正经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
薛崇枫有些失落,讪讪地低下头,又去看账本了。
薛崇羽见他半天都没有翻动一下账本,心思分明不在账本上,定是在想沈清月,于是便多说了几句:“大哥,不是我说你,你先前都没打听清楚沈姐姐的事情,便头脑发热去追求人家,如今得知沈姐姐嫁过人,又像是个乌龟似的躲着不见她,弄得大家都挺尴尬的。我瞧你口中所说的喜欢,也不过了了……”
薛崇枫抵着额头,叹了口气:“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薛崇羽撇下嘴巴,说道:“反正我以后若是喜欢一个姑娘,管她之前有没有嫁过人,管她样貌是丑是俊,我若认准了她,就一定坚定决心,把她娶进家门……”
***
京城。
李太尉之子李君屹被下了诏狱一事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只是众人皆不知,这位年纪轻轻就做了太常寺少卿,有一位做太尉的父亲和一位在后宫做贵妃的姨母,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大罪,竟是被下了诏狱这般严重。
常氏也听闻了这件事。
初时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有些幸灾乐祸:亏得沈清月与李君屹和离了,倘若没有和离,李君屹下了诏狱这件事恐怕要连累到自家身上。她觉得这是老天给李君屹的报应,叫他在诏狱里多待一段时间才好……
可常氏没高兴几天,又犯起愁来:当初太尉夫人与自己有过承诺,只要沈清月离开京城,她就会劝太尉举荐沈清才做官。可如今李君屹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尉府上下焦灼不已,李太尉根本没有心思去举荐旁人。如此,她又盼着李君屹能早点出诏狱……
嘉和后来找过安总管,问安总管宣旨当日,李君屹究竟是以什么理由抗旨的?
安总管是太后宫中的掌事公公,先前太后叮嘱过他,关于李君屹抗旨拒婚的理由不能告诉嘉和公主,若是她问起,便只说是李君屹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其他的不要多说……
今日嘉和果然问起这件事来,安总管便也一口咬定:“李少卿说,他配不上公主。”
“还有呢?”
“回公主,没了。”
“没了?”嘉和看着安总管,她自然不信李君屹只用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拒了懿旨。
可无论她怎么问,安总管都说不出旁的来,嘉和猜想一定是李君屹还说了什么理由,但是安总管不敢告诉她。
她没有再逼问安总管,挥手让他退下之后,嘉和问自己的贴身宫女碧萱:“那日随安总管去太尉府传旨的人还有谁?”
碧萱回答:“回公主,陆公公也一起去了。”
“陆卓?”嘉和记得他,“叫他过来,别让安总管知道。”
“是。”
陆卓是安总管手下的一个侍监,嘉和以前未去襄国和亲时,陆卓曾也服侍过她,忠诚老实,很是听她的话。
不多时碧萱便将陆卓带了过来。
陆卓和别的太监不太一样,他浓眉乌黑,鼻梁挺拔,在一众太监中显得卓尔不群,不像太监,更像个侍卫。
但他确然是个太监,且是个好看的太监,后宫里有不少宫女都偷偷喜欢着他。
只是以他这样的容貌,不晓得为何会选择进宫做太监?
“陆卓,那日你随安总管去太尉府宣旨,李君屹他以何种理由抗旨,你可听到了?”嘉和未与他迂回,直接问道。
陆卓毕恭毕敬道:“回公主,奴才听到了,但安总管嘱咐过,不能说。”
“若我一定要你说呢?”
“公主,请别为难奴才?”
“你怕得罪安总管么?”嘉和循循诱导道,“不若这样,只要你告诉我那天李君屹说了什么话,我就升你做首领太监,调来我身边伺候。你以前也伺候过我,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秉性,定然会比跟在安总管身边要好上许多……”
“公主,这……”陆卓声音微颤,隐隐激动起来。
嘉和见他显然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便继续说道:“本公主自襄国回来以后,身边除了碧萱,再无第二个人可以推心置腹。你若来我身边伺候,我绝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公主抬举奴才。”陆卓跪下冲她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