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将他安顿好,姜灵夕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出了薄汗,刚准备离开整理一下自己,便又听到床//榻上,林楚墨发出呜咽的声音,像是在哭。
“......”姜灵夕瞬间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现在也给自己灌上一坛子酒,让自己也喝醉了去,省的现下要照顾一个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醉汉。
回身将帷帐掀开,坐在了床边,便见林楚墨将脸捂在被子里面抽泣一般,但是将被子拿开再看他的脸,发现原来他只是在干嚎,但整个人也是委屈的不行,完全没有在酒馆时拳打脚踢,张牙舞爪的模样。
“怎么了?”姜灵夕难得看他这个模样,声音也放轻了一些,颇有哄小孩子的意味,“早点睡觉,有事明天说,嗯?”
听了她的话,林楚墨停下了呜咽,睁开眸子看着她,他的眼圈有些红,眼神愣愣的,在看到她时,才开始聚焦,然后他猛的起身,将姜灵夕逼在了角落。
睫毛不安的轻颤,姜灵夕看向离他越来越近人,心如擂鼓,闭塞的空间让人的五感全都无限放大,她只感觉两人的气息逐渐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灵夕。”林楚墨在离她不过一个拳头的地方停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声音委屈不已,“你是不是把放在店里的并蒂双珠步摇送人了?”
蹙然睁眼,姜灵夕对上了他微微泛红的眸子,怔愣住了。
喉结微动,林楚墨垂下眸子,哑声道:“你一定是送给她了,我今天去灵巧阁,它不在了......
灵夕,你把它要回来好不好?我、我出钱买回来也行,我有好多好多钱,我都不要,我就只想要那个步摇。”
他抬起手,将十指凑到姜灵夕的眼前,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做它的时候,可疼了,我的手上被烫了好多泡,可疼可疼了,灵夕,你给我吹吹好不好。”
说罢,他便像是脱力了一般,栽到回被褥间,酣睡了起来,只留下几句含糊的呓语。
不知过了多久,姜灵夕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动了动已经发麻的手指,喘/着粗/气,感觉自己像是整个人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背后全是汗水,她看向林楚墨的眼神里有不敢相信,也有不知所措。
她愣愣地盯着林楚墨许久,快速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慌乱,往常被忽视的细节全都浮现在眼前,旁人都说她通透,说她细致入微,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傻子,一个瞎子,一个永远不知道他究竟为自己付出了多少的呆子。
快速下了床榻,游移的目光定在窗边的桌案,姜灵夕走过去摸了摸,果然发现上面有不少隐晦的坑洞。
视线往下,便看见了放在角落的一个箱子,蹲下身子打开,先是一股铁锈气息铺面而来,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工具,整整齐齐的摆在箱子里,还有一个用软布包起来,看样子很是珍贵的东西,安静的放在另一侧。
犹豫片刻,她抬手取出了一个软布包着的东西,入手是一个发钗的形状,姜灵夕眼神微动,抿了抿唇,将软布打开,果然是发钗,但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这是她当时画的第一幅花样,也是她寻了很多匠人都没有办法帮她做出来的款式。后来有个匠人说愿意尝试,但过了很久,久到她都不抱希望了,那个匠人才让人转交给她一个发钗。
那个发钗做的并不完美,但是她却开心的不得了,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设计的花样,变成实物展现在面前,尽管不完美,却成了她心头的挚爱。
这么多年下来,她也花心思养出了一些手艺不错的匠人,但是她还是喜欢让当时给她做第一个发钗的人打样,每每有比较复杂的,她还是喜欢让他来制作。
当时手艺不精的小匠人成长为如今的大匠人,她一直对这位素未蒙面的人极有好感,毕竟两人相辅相成一路成长到如今,就好像是盟友一般。
想到这,她看了眼手上明显制作失败的发钗,姜灵夕的手紧了紧,不知道他当时尝试了多少次,又做出了多少像她手上这个发钗一般的失败品。
她本以为是和大匠人之间是相互成长的故事,如今却发现,原来是另一个人,一直护着她在这条路上砥砺前行,他将她的梦想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她一起艰难前进。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眼泪不知不觉掉落在手背上,姜灵夕怕掉在发钗上,赶紧擦去。轻手轻脚地将布包好,将一切原样放好,她吸了吸鼻子,坐在一旁缓一缓自己的心绪。
她很想放声哭一场,但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好哭的,她热爱的,有人帮她守护,她想要的有人拼尽全力帮她完成。
她想起了长公主同她说的话,林楚墨为了能够娶她,从小便开始努力了。而她不过是这些年多分神关注了他一二,不过是在订下婚约之前,同爹爹说,她想嫁给林楚墨罢了。
月光忽明忽暗,她收拾好心情,起身将书房的门打开,红枝还在外面守着。
“去休息吧。”姜灵夕缓声道。
红枝看了眼自家主子披散着头发的模样一愣,“夫人在这里休息?”
“嗯。”姜灵夕看了眼床榻的方向,“我亲自照顾他,明日去知会一声,将送去清洗养护的并蒂双珠步摇直接送到我房里来。”
“不摆着了?”红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