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南望着自己这个傻妹妹不说话,反正她也无法体会自己现在的快乐,过程算个啥只要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行了。
“别忘了,你可欠我一个条件。”安然叹息着提醒,不幸中的万幸自己总算是赢了他一次了。
“知道了。”
心情大好的赵观南爽快应下,不过一会儿看着远处的残阳竟傻兮兮的笑了起来。
母亲虽然没对自己多说什么,但安然看着哥哥被罚了还这个傻乎乎的样子,就知道事成了,忍不住也笑了,她终于要有个嫂子了,这么想想跪这一趟好像也不怎么亏。
兄妹二人跪到日落西山就被高怀宁给轰走了,原因无他只因在房中的她听见院中那一双儿女傻不拉几的笑声,头更疼了。
回到房中的赵观南沐浴更衣后,借着夜色偷偷又出了府。
不过却不是去找齐昭的,而是去了大理寺府衙找俞秉文,问他有没有办法弄来正德二十五年先帝南巡随驾同行的官员名单。
莫老对齐昭态度诡异,他背后的人极有可能是当年知晓内情的人。
幕后的人能一手策划了整个西北贪墨案,必定身处高位,只要从当年的随行官员名单一筛想来也不难揪出。
眼下母亲虽同意了自己与姐姐的婚事,但想到那些杀手背后的人,赵观南担心高衍醒来后会阻拦自己,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查明的事情的真相,知己知彼才能有筹码彻底免去后顾之忧。
“南巡名单的事我可借查案为由去宫中调阅卷宗,至于那个莫老···”
俞秉文说到他突然停顿了下,看了眼自己这个才从漠北回来就火急火燎来找自己的好友。
迟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他自己所查到,这整件事情与皇室牵扯已越来越深,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帮他是对是错。
第55章她虽明白的晚,却也不算……
“他本名孙莫,是先帝时期的一名宫中侍卫,卷宗记载他十二年前因公殉职,而那一年正是齐家出事的一年,并且年初他曾出现在靖文公府外,只是可惜又被人逃脱了,但那之后齐小姐就在城外遭遇了截杀。”
一听到当日此人出现在靖文公府外,赵观南立马就想到了当时诱昭昭出城的那封信,“当日昭昭就是因为收到一封信才匆匆出城的,难道那封信就是这个莫老送的?”
故意送信引昭昭出城,再城外截杀,倒也说得通,可是,徐世钦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赵观南把当日之事包括信上的内容都和俞秉文说了。
“极有可能。”俞秉文点头,至于徐世钦又是如何得知的他也有些费解,不过他既托了赵观南去救人,那么就至少可确定他和那些人必定不是一伙的,甚至他也在查那些人。
“不对不对!”赵观南看向好友,想到那个莫老之前做的事,疑惑的开口:“我可以确定年初城外那些刺客来自宫内,甚至有一小队人马是飞弩营的。”
赵观南没有明说,但俞秉文明白了他的意思,飞弩营是当今圣上亲手创立的,设于皇宫之内,却不归禁军所辖,而是只直接听命陛下的天子亲信。
莫老背后的人是西北贪墨案的幕后主谋,这个人可以是朝中的任何一位高官显贵,却独不可能会是当今天子。
即便是再昏庸的君王也不会糊涂到主动将自己的江山搅和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莫老虽曾属宫中侍卫,可卷宗记载他已死,当年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如今此人行事种种断不可能是再效忠于天子的。”
俞秉文分析完又问赵观南,“还记得你之前同我说,莫老在西南时曾对齐小姐手下留情的事吗?结合如今种种,你的推测是对的,他背后的人必定是知晓当年齐家满门被灭的真相,”
“所以是俩伙人!”赵观南紧蹙这着眉宇,一明一暗这些人似乎都不愿意让姐姐活在这个世上。
又想到自己怀疑的那个可能,一旦被证实,那自己以后又该如何面对她?
为今之计只有在真相大白之前将人娶进门,即便以后她知道了迁怒与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这夜赵观南从大理寺出来时,已是深夜,没有回府转身又去了崇安街。
站在靖文公府外,看着那块圣上亲笔题写的牌匾,他眸中神色复杂无比。
默默站了许久,直到听见夜里巡逻人的脚步声,赵观南才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正当赵观南想着再进宫一趟时,宫里面突然来了传召,陛下醒来了,召他进宫。
时隔不过三月,当赵观南再度见到高衍时大为吃惊,本只是瘦弱的人如今不过短短三月,竟变得骨瘦如柴,面容苍白如纸,半靠在床上见他来了,费力的朝他笑着。
如果是曾经他或许会直接不顾礼数的直接坐到他床边担忧他的身体状况,斥责宫人未照顾好他的身体。
可如今自从知道了城外截杀昭昭的那些刺客是他所派,二人之间已有了沟壑,再难回到过去了。
赵观南向他行礼,却再无之前的亲近了。
高衍面上笑容有些苦涩,未说什么,只是又费力的撑着身子想再做起来些,他才一动,赵观南就自然而然的伸了手想去扶他,可瞬间又僵在了半空中。
最终还是不忍走近去将他扶了起来,而后又退至边上。
看着他抽回的手,高衍眸光闪了闪后黯然的挪开了,自姐姐那日被他所救,他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表兄,听闻齐姑娘与你一同从漠北回来,你们···”
“我们即将成婚。”赵观南对他如实相告,反正也瞒不过他。
彼此双方都心知肚明,但又都不再提起刺杀的那间事情,于赵观南而言,高衍是君,而自己是臣,他无法去质问他的所作所为,只能尽力护住齐昭。
而对高衍来说却是羞愧与难以启齿,无论是对赵观南还是齐昭,他们俩个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说来也可笑,派禁军去灭口的人是自己,可在得知她被救时当时自己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作为帝王他该做的都已做了,他无愧余江山社稷也留了最后的颜面可以去九泉之下见母妃了。
“挺好咳咳···咳咳咳···”高衍说着就剧烈的咳喘了起来,近身伺候的宫人立即围上前忙了起来,他咳的急一发作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等了约摸有半炷香的时间,高衍才渐渐呼吸,接过宫人手中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赵观南被退去宫人手中帕子上那鲜红刺痛了眼,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病的这么重?”
熟悉的关切之话,差点让高衍红了眼眶,他垂下了眼眸看着被上的绣的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模糊了眼,喃喃道:“或许是做错事的惩罚吧?”
是父皇的,也是他自己的。
殿内宫人们立在边上,头都低低的,赵观南没有说话。
又过了许久,高衍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尽快完婚吧!”趁他还能苟延残喘,不至于国丧又耽误他们三年。
姐姐能嫁进赵家,有了侯府的庇佑他也可以放心了,如今已有人知晓了她的身份,对自己步步紧逼。
他这破烂身体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万一自己不在了,有赵家在皇室中人也不至于再敢为难她。
他竟没有阻拦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想已越来越明确,赵观南握紧了手,沉声应了下来:“好。”
见他答应了高衍松了一口气,与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有些累了,便不再多言挥手让赵观南退下了。
赵观南心事重重的出了宫,婚事未遭高衍的阻拦他本该开心才对,可一思极这背后那个可能的缘由,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离真相越近昭昭却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患得患失的人现在迫切的只想见到齐昭,所以他不顾母亲让他婚事定下来之前要他避嫌的话,又去找了齐昭。
到了靖文公府想直接去她院中找她,却被仆人告知她此时正在文熙堂见客,赵观南没有多想直接转身去了文熙堂寻她。
到了文熙堂外脚步却直直的定住了,已至夏日为了凉爽文熙堂外的竹帘都已卷了上去,并无任何的遮挡,以至于他能清楚的看见堂上立着的那俩人,是徐世钦和昭昭。
这一幕仿佛瞬间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夫妻和睦而自己是那个多余的外人。
堂上徐世钦还在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一若往昔亲昵眷恋,赵观南瞬间不敢再多听,漠北那段美好的日子,如今想想就像是自己偷来的幸福。
如今回到了京中就不得不面对种种现实,而一旦对上徐世钦这个昭昭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他很怕。
他怕昭昭还没放下他,毕竟他们曾经在一起是因为深爱,而昭昭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理由他心知肚明,这也使得他没有底气敢去和徐世钦比在她心中的地位。
第一次,赵观南做了逃兵,甚至不敢让他们发现,他转身匆匆就离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仆妇不要告诉她自己来过。
文熙堂外栽种了一排湘妃竹,在堂上说话的齐昭余光好像看见走廊上有抹熟悉的身影,可当她定睛一看时又没看见人。
收回游离的神思听见徐世钦唤自己的名字,她眉头微微蹙了下,忍不住再度提醒:“徐大人,我感念你当日的相助之恩,可我如今已是他人的未婚妻,还请你能顾念我的声誉换个称呼为好。”
赵观南和她说过他当日能之所以能及时赶到救下自己,就是因为徐世钦的告知。
也正因如此,所以今日齐昭才会见徐世钦,抛开所有不说,徐世钦如今是自己的恩人,她总不能再将人拒之门外。
她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徐世钦顿时黯然语塞,这一次是他亲手将赵观南推到她的身边的,他好像连埋怨的理由也没了。
见他落寞伤神的模样,齐昭也有些不忍,可只有这样不给他留一丝念想,这样才对双方都好。
这样想着她下定决心般的狠心斩断他们之间最后的一丝牵扯,缓缓又开口:“齐家当年灭门一事并不是郑家的做的,所以···所以你以后不必再对我有歉疚。”
曾经他对自己的好,大半是来源他对齐家的愧疚,是对自己的补偿,与赵观南在一起之后她才慢慢明白这一点。
喜欢一个人的好与补偿一个人的好,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她能感受的到。
她虽明白的晚,好在却也不算迟。
“不是···”徐世钦下意识就想反驳,可话到嘴边想起当年自己娶她的初衷,又止住了。
事到如今徐世钦也说不清当年自己娶她,究竟是出于喜欢还是责任,又或许是两者都有。
但现在他能清晰的知晓自己对她的感情了,可她已经不愿再给自己机会了。
第56章咱俩天下第一合适……
他迟疑的样子,令齐昭彻底释然了。
往事如烟,终将消散,无论对错,如今的确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徐世钦看着她的眼,曾经的自己最爱她的眼眸,因为这双澄若明月的眸子中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看见自己的影子,现在这双眼依旧漂亮清澈,可唯独却没了自己。
他试图在她的眼中找到哪怕一丝自己的影子,可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曾经自己的模样了。
他注定只能一无所获,徐世钦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靖文公府。
他走后,齐昭在回风眠院的路上被从徐府跟着她过来的林婆子拦下了,满脸担忧的告诉她刚才穆北侯府的世子来过了,看见她和徐世钦转身就走了。
“世子还嘱咐我不要告诉您!”之前答应好好的林婆子,转眼间为了东家的幸福毫不犹豫的就出卖了赵观南。
原来刚才那人真的是他,想到缘由,她无奈的笑了笑,朝林婆了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继续回风眠院。
可林婆子却急了:“夫人哎,小世子他许是生气了。”
怎么也得去哄哄他吧,这情之一事就跟拉锯似的,总不能只一方使劲,得你来我往的才能继续下去啊。
知道林婆子是为自己好,齐昭笑笑和她解释:“我与徐世钦的过去这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掉的,如果他连我和人见一面都要生气的话,那也只能说明我和他不合适。”
“我才没有生气呢!咱俩天下第一合适!”
幽怨的声音乍然从园中的一个角落传了出来,把齐昭和林婆子都吓了一跳。
林婆子口中生气走了的人从园子中的假山洞走了出来,目光幽幽的看着齐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