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和妹妹都不开心,赵观南故意逗安然,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安然就红了脸气的想要打他,兄妹二人追逐着。
高怀宁心事重重的勉强挤出笑意看着玩闹的儿女。
唯一庆幸的是现已开了春,虽冰雪还未彻底消融,但天气慢慢回暖,等儿子到漠北时想来已是春暖花开之际了,就算是真的开战,起码是不用再受严寒之苦了。
这么一想还稍稍有些宽慰。
入了夜,赵观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齐昭,她要做的事太过凶险,这个时候自己又要回漠北了,越想越担心,到了后半夜还是睡不下,干脆穿衣起床直接去了靖文公府。
这次没再翻墙进去,而是倚靠在她的院墙之下闭眼小憩,但想的也都是自己走后怎么安排她的事,长青他得想个办法不让母亲知道把他留在她身边为好。
宫中也得安排人,俞秉文那边自己也得再去打个招呼。
就这样想着想着,直至晨曦微光慢慢破晓,靖文公府的大门开了。
风眠院内,这夜齐昭也睡得不踏实,到了后半夜好不容易睡下又开始做起了梦来。
梦里全是白雾,山林隐藏在雾中依稀可见,梦中齐昭看见一个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身着红衣在一块石碑前站了许久,最后临走前对着石碑说了句对不起,就消失在白雾中了。
她想追上去看清楚,但脚却动不了分毫,迷迷蒙蒙之间白雾渐渐散去了,齐昭却再没看见那个女子的身影。
而这时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突然变成了刚才那女子的那套红衣,面前的墓碑上也赫然写着赵观南三字,齐昭惊吓的立刻醒来了。
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只是做梦了,额头上惊出了一层冷汗。
屋外天已亮了,齐昭缓了一会儿,才起床洗漱,刚吃完早膳,就听仆人来禀说是穆北侯府的世子来了,现已在文熙堂了。
自二人定婚后,赵观南来靖文公府门房都不会再拦他了,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自己以后的主子。
刚做了那样的梦,现在乍一听见赵观南的名字,齐昭还有些恍惚,心神不宁的去了文熙堂见他。
得知赵观南是来和自己辞别的,她几乎立刻又想到了昨夜那个不好的梦。
“世子,你要去漠北,是又要开战了吗?”齐昭不安的问他。
赵观南回她:“暂时还未,只是边境近来一直不太平,有这个可能。”
梦境太真实,导致齐昭现在知道他要去漠北,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你什么时候走?”齐昭又问他。
“后日。”
“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听见他后日就要出发,齐昭担忧的话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察自己刚才太急切了,又忙解释道:“我是担心你···”
才说了一半就又急急停下了,怎么好像越描越黑了。
赵观南眼中顷刻间就布满了笑意,回她:“我会小心的,姐姐在京城也一样。”
“好。”齐昭点头应下,索性也不再解释了。
“姐姐,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临别前赵观南向齐昭问道。
齐昭没有回他,主动走近了抱住了他,低声又嘱咐了一句:“世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安回来。”
赵观南慢慢扬起手将人紧紧锁在怀中,眷恋回她:“姐姐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终于好像有些在乎自己了,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她为自己担心呢。
赵观南匆忙要回漠北,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在文熙堂没有久留,很快便出了靖文公府。
崇安街外,徐世钦看着那个刚从大门出来的人,仔细回忆前世的事,太匪夷所思了,曾经赵观南奉命去漠北是在一年后东胡帝位之争尘埃落定之时,那时刚结束了内斗的东胡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向大邺开战。
可如今东胡老皇帝还未死,那两位皇子还正为了皇权争的头破血流,这个时候东胡怎么可能发兵漠北?
可偏偏圣上又下了诏书让赵观南赴北,徐世钦想不通,但自己重生回来后的确很多事都改变了。
世局如棋,一子动,满盘皆变,这以后的发展他也没了把握。
晨起暮合,转眼便到了夜里。
深宫内苑中,高衍独自提着宫灯推开了那扇已经有些斑驳的朱门,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宫苑里。
庭院里面杂草丛生,残枝落叶铺满在他熟悉的青石砖上,高衍径直走近了正殿中。
殿内与外面的景象大相径庭,不算大的殿内里面干净的不染半点尘埃,家具井然有序的摆放着。
轩窗下的白瓷梅瓶中还插着几枝开的正好的红梅,给这间清冷的宫室添了唯一的生机。
高衍点一个一个点燃了殿内的烛台后,站到一幅悬挂在宫墙上的画像面前,望着那上面与齐昭眉眼极其相似的人,低低唤了一声“母妃”后,便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着。
母妃会恨自己的吧,他也不想的。
他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她,她是自己唯一的姐姐啊。
母妃又那么在乎她,为了她一直在宫中郁郁寡欢的的活着,他怎么会愿意去伤害她。
可她如今已经在查当年父皇南巡的事了,还有齐家当年灭门的真相,他没办法,为了社稷安稳,他真的没办法了。
第45章要睡就一起睡
正月十二,赵观南启程去漠北的日子。
这天一早苦守在青竹山下四方院外近几月的松风终于等来了上次那辆神秘的马车。
这次他一定要揪出那个疯女人柳絮背后的人,彻底解了大人的后顾之忧。
马车与之前一样从偏门直接驶入了四方院内,停在了庭院正中。
莫老上前扶了车中老者下来,来人依旧罩了件通体幽黑长斗篷,遮住了大半的脸。
下车人二人没有半步停留,直接去了书房,莫老上前挪动了案上右侧的烛台,紧接着书房最里侧靠墙的一排书架,往两侧开了,露出了一间暗室来。
老者独自走了进去,莫老在外等候。
暗室不大,四四方方的布局,空荡荡的房间内仅摆放了一张条案,正中竖着一块灵牌,老者上前点了香,抚摸着牌位上爱妻两字,面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他在里面待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走了出来,拿了一封信递给莫老:“待会儿便送去吧。”
“可赵观南现下还在京啊?”莫老不解的接过,这个时辰他定还未出城,今日动手风险未免太大。
“陛下好不容易做了决定,再给他添把火不是更好吗,记得送信时让外面守着的人看见。”老者重新挪动了烛台关上了暗室。
“让徐世钦也掺和进来?”
老者点头:“他既想查,那便让他查个够,本官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胆子继续查下去。”
他给她一线生机,至于那个齐昭今日能不能就看她的命了。
莫老也明白了大人的用意,拿着信坐上了大人来时的那辆马车就出了四方院。
一直守在竹林中的松风见马车出来了,忙跟了上去。
本以为今日可以揪出幕后之人,可谁知那辆从四方院出来的马车,最后竟停在了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地方。
靖文公府外!
松风瞪大了眼睛,只见马车内下来一个身背长剑的老人,走上台阶拿出一封信交给门房后就走了。
一时之间松风不知道是该继续跟着人,还是回府立即和大人禀报,毕竟谁也想不到那四方院中的人竟会和夫人也有联系。
不过就在他犹疑时,那人未再回马车,直接消失在了街口,松风只得回府去找徐世钦。
松风赶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了穆北侯府长公主的车驾,避让耽搁了一会儿。
回到了府中,便直接向大人禀明了今日的情况。
“你再说一遍,那封信是什么样子的?”徐世钦一听见有人送信给齐昭,几乎是立刻就就想到了曾经让昭昭出城丧命的那封神秘信。
松风不知道怎么回事,如实又禀报了一回:“属下隔得远,只看见信封是黄褐色的,其他的未曾看清。”
齐昭曾经收到的那封信也是黄褐色的信封,徐世钦心莫名的开始慌乱,让松风立刻去召集人手,他得去昭昭那里看看才能放心。
等徐世钦带着人到靖文公府时,却在门房处得知齐昭在不久前收到信后就匆匆离府了。
果然是那封信!
徐世钦来不及多思考,立刻带着人急速往城外赶去。
刚出城门时,遇上了正要北行的赵观南,他驾着马飞速跑过。
好不容易才劝走了母亲和妹妹,正要出发去漠北的赵观南看着刚从自己眼前匆匆跑过的那一群人,突然见最前面那个已经走出一段的人驾着马又跑了回来。
徐世钦一走近,未曾停下马气喘吁吁朝他急声道:“快去往广陵方向追,昭昭有危险!”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马和人都比不过赵观南,为了昭昭的安危,他只能求助于他。
赵观南听后面色骤然变了,眨眼间飞身上了乌稚就冲了出去,长青反应来忙带着人去追世子。
徐世钦跟着在后面,奋力驾马追着,但渐渐已被人甩开一大截,看着远去的人祈祷齐昭一定不要出事,但愿赵观南能及时救下人,哪怕自己再无机会。
官道上贯珠驾着马车一路南行,慢慢驶入林中。
山林树木上的积雪早已消融殆尽,枝丫上开始冒出嫩芽来,草木复春。
车内齐昭看着手中的信,手控制不住的在发抖,神情恍惚。
信上说齐家满门并非死于郑家人之手,而她父母当年的意外也是人为的,江都知府齐万舟知道一切内情。
怀疑了这么久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了线索,她怎么能不激动。
一想到枉死的父母和爷爷,齐昭恨不得立刻能到江都向齐万舟问清楚一切。
她掀开帘子想叫贯珠再快些,一只利箭飞速破空朝着她袭来。
“夫人小心!”
与此同时,一柄长刀自远处斩来在箭即将要射入车内时将其拦下。
贯珠迅速把夫人扑到进车厢内,马儿失去了掌控之人徐徐停了下来。
赵观南驾马冲到她们车前,顷刻间车四周就已经围了几十位蒙面之人。
“贯珠保护好你家夫人别出来!”
嘱咐完,赵观南提刀就朝蒙面人冲了上去,长青此时也带着人赶了过,双方交手。
蒙面人丝毫不惧,不过一声哨响,林中又冲出一群黑巾遮面的人来,将长青带来的人团团围住,根本就不让他们靠近赵观南。
对方人多势众,且个个都是好手,长青带来的人只能勉强将他们拖着,竭力忙世子分担些刺客。
且树林中还藏有不少暗哨,一直朝着马车放箭,对方有备而来他们一直防守太过于被动了,这样下去拖不了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