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蹙着浓眉阔步就去开了门,原本正要再踹门的高暮云一脚空了踩进了庭院里,稳住身体后,也不管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朝着赵观南劈头盖脸的就怒问:“赵观南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敢怀疑我们荣庆王府?”
竟不是私事,贯珠来了兴趣怕听不清楚起身还走近了些,树下的齐昭听完高暮云的话面色一变。
“你再说大声一点,整个西南就都知道了。”赵观南把门虚掩着,不让她的嚷嚷声再传出去。
高暮云被他一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质问道:“你和那个俞木头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瞒着我查淮南三大营?”虽还是气愤但声音收敛了许多。
“你既已知道,那应该也明白我们让你避嫌也是为了你好。”
“狗屁的避嫌,谁知道的那个祝天立留下的名册是不是假的!”
高暮云都快气炸了,她今日去找赵观南推开门没见着人,但看见桌上竟摆满了她们淮南三大营的卷宗,还有一份被火烧过的名册摊开在桌上。
名册上竟赫然写着淮南青柳营和上善营的名字,还未等她仔细看,拿着一盏青灯进来的俞秉文在见着她后,忙过来一把收起了名册,慌张的看着她。
只是已经迟了,她已经看见了,在她的再三追问下那个俞木头才说了实情。
原来当日进城当夜赵观南在祝天立死前曾在他手中得到过一卷名册,正是那被隐瞒下来的灾民名册,只因上面牵扯了淮南大营所以他们便瞒了下来。
“起初我也怀疑过名册的真假。”赵观南看了看她,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自己好巧不巧的就救下了这本名册,但这几日他和俞秉文已经对照过了,名册的确无误。
赵观南没把话说白,高暮云也了然了,她满眼的不敢置信:“不可能,绝不可能是我父王的。”
高暮云不住的摇着头,倏地她看着赵观南斩钉截铁道:“你等着我定会查明真相的,此事断然不会与我高家有半分关系,等我找到那个敢把脏水泼向我家的人,定会扒了他的皮。”
急匆匆的说完,高暮云转身就跑了。
赵观南担心高暮云的脾气会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急忙向齐昭交代了一句:“姐姐,我改日再来找你。”随即就去追人了。
“夫人,我刚才没听错吧,世子的意思是荣庆···”
“嘘!还未确定的事不可妄言。”齐昭阻止了贯珠要说的话,快步又把门关上了。
荣庆王不是普通的藩王,他手握重兵还是皇室宗亲,若此事把他也牵扯进来那就绝对不是贪墨一案能了解的事了,贪墨不外呼是为了银钱,可他一个雄踞一方的藩王要银钱做什么,齐昭不敢细想。
本以为西南之事即将了结,谁知道又扯出这么个惊天线索来。
翌日杨嫂子推门来时谨慎的四处张望,见赵观南没留宿在院里高兴的窜去了厨房开始干活,才舀水放进锅里,肩膀突然被人一拍,惊的她手中的瓢都掉进了锅里,溅了贯珠身上好些水,“嫂子,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贯珠不以为意的随手就扫去衣裳上的水珠,笑嘻嘻问她。
杨嫂子拍了拍胸脯,刚才一瞬间跳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她捡回瓢看着在嬉笑的贯珠无奈叹气,“贯珠阿妹,你又捉弄我。”
“嫂子,我刚才看你进来时偷偷摸摸的,你怕见着谁?”贯珠靠在她肩上贴着她的耳问。
“没,我这不是怕吵醒夫人嘛。”
杨嫂子涮好锅,准备蹲下去生火,贯珠却比她更快,“嫂子,我来时候生火就行。”
“嫂子多做点,待会世子也要来一起吃。”贯珠生火时随意提了一句。
“好,他不是昨天才来……”杨嫂子说着又突然停住了,手足无措的看着贯珠。
“哈哈哈。”贯珠起身扑到她身边,“嫂子你果然知道了,我骗你的,他今日不来了。”
杨嫂子松了一口气,看着贯珠欲言又止的,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贯珠阿妹,夫人与他?”
“只是旧识。”
“那世子他脾气好不?”
火已经生了起来,贯珠添着柴头也没抬,“放心,世子他脾气比老白都好,你之前骂他的事他不会计较的。”
“真的。”杨嫂子惊喜道,又忙解释:“我才没骂他,我只是…只是说了下。”
“你可别骗嫂子,要不我还是给他赔个罪。”杨嫂子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么大的官,之前这条巷子里有个人不小心撞了下府衙的官差,后来都被整的不行。
越琢磨越不对劲,昨天看他在祝家门外冷着脸的样子可不像脾气好的样子啊,还说他脾气比老白都好,杨嫂子纳闷的问:“老白是谁啊?”
贯珠没听到她前面的嘀咕,听她问起老白,随口就回了她:“老白是夫人之前养的狗。”
杨嫂子……
得,白瞎和她说了这么多,这姑娘是个不靠谱的,杨嫂子苦着脸继续发面。
许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才用完早饭。昨夜匆匆离去的赵观南又来了,这回还带着长青一道来了。
听见动静的杨嫂子的朝门口瞅了一眼,随即就一直躲在厨房不肯再出去了。
赵观南一推门进来朝着齐昭就道:“姐姐事情有变,我后日得启程归京,你也收拾收拾东西,我们一起同行。”
“发生什么事了?”齐昭忙问。
一旁的贯珠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她和夫人正在盘点手头上余下的银子,准备再去趟普济堂。
“今早收到京中的加急信件,大理寺于三日前在董璗家中查获脏银过百万两,曹严华松口供认当年与荣庆王合谋盗取二百万两灾银,董璗只是从犯。目前事情已在京中炸开了锅,高暮云和俞秉文刚刚已经紧急回京,我留下处理完后续之事后日也得回京复命了。”赵观南三言两语同她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曹严华竟在这个关口招供了,来的未免太凑巧了些,齐昭立刻让贯珠去安排她们回京的事,西南一案牵扯到当日那个杀手,她必须得回京。
见她如此爽快的就答应和自己同行,赵观南之前准备的一腔劝说之词全都无了用武之地。
长青在边上朝他使了个眼神,他才想起来府衙那边还有诸多事宜未处理完,本来就是抽空来告知她一趟的,“姐姐,那你尽快整理,府衙那边这两日会比较忙碌,我后日来接你回去,我先走了。”
“好。”dingding
平越府眼下群龙无首,俞秉文走后他肩上的担子又更重了些,不过两日的时间他还又一堆乌七八糟的事等着他去安排,齐昭没留他,她自己事也不少,实在是时间太紧了。
赵观南带着长青走后,小院就彻底的忙碌了起来,齐昭叫来了厨房的杨嫂子和她说了自己要回京的事,。
杨嫂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有些错愕,更多的是不舍,自从那日知道赵观南的身份后,也明白了齐昭身份定也不会不简单,猜想过她不会在平越久留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
虽是万般不舍但还是帮着主仆二人开始收拾东西,整理箱笼,午饭也是草草解决后,齐昭带着贯珠就出去了。
时值五月上旬,正是西南一年之中最酷热之时,烈阳高照。
不过几日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巷口那家老字号的面馆飘出阵阵酸香味。
齐昭和贯珠从店门口经过,听见里面食客在谈论着祝天立的事,街头随处可见酥麻饼的叫卖之声,还和她刚来时一样,可却又不一样了。
到普济堂时,不少孩子竟在外面跑闹着,向来空荡的门口晒着不少草药,石大娘看着孩子们,而唐老那边被好些人围着,院里人也不少。
孩子一发现齐昭和贯珠就一窝蜂的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叫着:“齐姐姐,贯珠姐姐。”个不停。
石大娘也走了过了,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威胁道:“去去去,边上玩去,再闹人就把你们带回院里了啊。”
话一出,孩子们撒欢的就跑了,齐昭笑问:“大娘,今日怎么带着孩子们出来了。”
石大娘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今日日头好,带他们出来晒晒。”说罢又拉着齐昭指着:“小九小十还有小十一她们都是出不满周岁就进了普济堂,之前怕出事,这四年连大门都没出过,如今好了,也让她们看看外面的模样。”
齐昭顺着望过去,见几个小不点晃晃悠悠的跟着哥哥姐姐后面乐不可支的跑着,这时大街上来了一个扛着红艳艳圆溜溜的糖葫芦小贩过来了。
小不点拉着前边姐姐的衣袖问,伸出小指头问好奇的问:“姐姐,那个是什么啊?”
大点的孩子看着那一串串的亮晶晶的红果子,咽了下口水眼巴巴的瞧着:“是糖葫芦,可好吃了,等姐姐以后有钱了就给你买。”
“贯珠。”
齐昭接下身上的荷包丢给贯珠,向她示意了下,贯珠接过就跑去追那个小贩了。
“夫人,别太惯着孩子们,他们啊个个都是小馋鬼。”石大娘笑着劝她,却也未制止她。
“以后就是想惯也惯不了了。”齐昭收回目光,和石大娘说了要回京的事。
“这么急,那夫人今日是来寻少爷的吗?”石大娘朝着老唐那边看了一眼,见还有好些个人,又急道:“少爷他这一时半会估计忙不完。”
自祝天立那伙人全部伏法后,普济堂也没人再来闹事了,这几日已经有陆续来看诊的病人了。
“那些都是来问诊的病人?”齐昭朝着里面的庭院看了一眼。
“是,要不我去和少爷打个招呼,让···”石大娘拉着齐昭就要往里走。
“不用了,大娘,我不急后日才走,让他先忙吧,我晚些再来。”
石大娘停了下来,这样也好,不然门外的那些病人那边也不好交代,“那我和少爷说一声,让他忙完去找夫人,省得您再来回跑。”
“不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齐昭找唐清和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在走之前再向普济堂尽点心意罢了。
等贯珠给孩子们卖完糖葫芦后,二人就又回了家中继续整理衣物。
第二日下午所有衣物已经装箱清点好,还未等齐昭去普济堂,唐清和就托了人来告知齐昭,说请她酉正到普济堂一趟。
齐昭抬头看了看日头,现在已是申时了,离酉正还有一个多时辰,她本想来在天黑之前去普济堂的,齐昭以为是他那边还没忙完,才让自己晚些再去的。
在家等到日头西沉后,才带着贯珠出了家门。
傍晚暑气渐消,晚霞红遍天际,这个点城中个户家中都燃起了炊烟。
凉风吹动河边的细柳,齐昭她们沿着护城河一路到了普济堂外时天刚刚擦黑。
门口点着灯笼,大门开着也没人,齐昭她们直接走了进去,庭院里倒是热闹的紧,四处张灯结彩的,院中还摆了好些桌椅板凳。
第37章你退你的,我不会放手……
齐昭进了院中,只见老唐正佝偻着身子在摆放板凳,忙走了过去帮他,疑惑问:“石大娘她们了?”
往日常到处吵闹的孩子们也一个都不见了。
“后院厨房。”
有了她们二人的帮忙,桌椅迅速就摆好了,老唐坐了下来,又朝门口望了望。
这怎么都去厨房了,齐昭又问唐清和,谁知老唐说也在厨房。
“他怎么也去厨房了!”
这个人还会做菜?齐昭越来越不解了,朝着后院厨房就寻了过去。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孩子们乌泱泱的聚在一起,烧火的,摘菜洗菜还有在边上递东西的,都忙得不亦乐乎,往日里负责做饭的石大娘到在外面守着,一见齐昭欣喜的立刻迎了过去:“夫人,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家中无事,就来了,今日这是?”齐昭看着那个炒菜的唐清和一群孩子们心中疑惑更甚。
石大娘把她拉开了些,小声道:“少爷知道你们要走,又不知该如何向你们道谢,他嘴吧笨不会说话,便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药膳以做答谢,孩子们知道了也吵着要帮忙。”
贯珠朝里面望了眼,看着唐清和炒菜手忙脚乱的样子,蹙着眉深表怀疑:“他真的会做菜吗?”
“夫人放心,少爷的药膳打小和老太爷学的,不仅色香味俱佳还有滋补的功效,这方子都是唐家祖上传下来的,味道差不了的。”石大娘小声解释着。
石大娘一说完刚炖上汤的唐清和就迈了出来,里头太热他出来透口气,一转眼就看到了齐昭和贯珠二人在门外,几乎瞬间他扭头就想回厨房,却被齐昭叫住了:“唐大夫,我有事和你说。”
唐清和见躲不过,只好让石大娘进去帮他看下火。
齐昭知道他厨房还在忙着,也不和他废话,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他:“唐大夫想来也听石大娘说了,我明日便要离开平越了,这是我的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务必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