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诀摇摇头,直直站着,面色青白,挤出几个字:“我想吐。”
“怎么办?要不要去医务室?”大家都紧张地围上来。
唐棠有经验,连忙塞过来两枚齁咸齁酸的话梅:“别吐别吐。”
果然好了点,贺兰诀在座位上坐了半个小时,大家看她面色渐渐恢复,各自散开去看别的比赛。
贺兰诀自己待了会,咬着唇,自言自语说了句:“说话不算数。”
她木着脸,晃悠悠朝着教室走去。
这该死的高二楼,为什么要建在这么高的地方?为什么要修这么多楼梯?
贺兰诀挑了条近路,从大草坪横穿,经过垃圾站,打算从小树林绕过去。
有人堵在她要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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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声幽幽:“分班后很少见你。”
“有一次在校外看见……你骑着车,转眼就过了,我在后头喊你的名字……”
“高一班级群你也退出了,我发消息你也没回。”
“廖敏之……你能说句话吗?”
贺兰诀摸了摸耳朵。
道德感提醒她不要管闲事,八卦心催促她快点跟进信息。
两个身影站在一起,看起来赏心悦目,女孩子背对着她,空荡荡的校服品咂出一种纤弱的气质。
廖敏之安静看着眼前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声音仍是含糊的、轻飘的:“说什么?”
女生吸吸鼻子:“你和顾超分在一个班,我真的挺高兴的,本来想去你们班找你,又觉得不太合适,顾超也说你现在挺好的。上次同学聚会,我们去打球,你也没来。”
“作业多,忙。”
“你在理科班还适应吗?我也觉得你适合理科,可惜我只能学文,不然咱们还能有个照应。”
“嗯。”他微微蹙眉,抬脚想走,“没事,我先走了。”
女生嗓音几乎哽咽:“对不起。”
“不用道歉,跟你没关系。”语气很平和,“真的。”
廖敏之脚步一挪,目光就跟着滑到了前面。
——站在树边,一动不动,全神贯注聆听的贺兰诀。
他眉头猛然一敛。
贺兰诀目光和他撞在一起,眼神缩了缩,露出个难看的笑,讪讪地朝天上看。
廖敏之绕过她,径直往楼梯口去。
女同学失落扭头,看着廖敏之的背影,也瞥见表情讪讪的贺兰诀,抹了下眼睛,埋着头走开。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贺兰诀爬到四楼,进了教室。
班上有不少同学,做作业的玩手机的,都在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廖敏之坐在位子上写作业。
她瘫在椅上,坐着发呆,扭了扭身体,戳了下廖敏之:“刚才那是你朋友吗?”
廖敏之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不回应,贺兰诀心头也不爽快,又戳了他一下:“她语气好像很难过,你听见了吗?”
这回廖敏之蹙起了眉,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目光似乎……有点冷。
“你走之后,我看见她坐在小树林里的石凳上……”
话音未落,廖敏之长睫一垂,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笔搁下。
黑色水笔“啪”一声滚在桌面,他慢条斯理把练习册合上,收进书架,拎起自己的书包,甩在背上,起身往外走。
动作很平常,神色也很平常,但贺兰诀就是觉得……这人在对她发脾气。
她望着他的背影,侧脸扬起,线条傲慢又锋利,背脊迥于寻常,直直的挺着,像在防御,也像抵抗。
她突然生气起来:“喂!你何必这样!”
不知道廖敏之听没听见,他自顾自匆匆出了教室,反倒是贺兰诀的声音把教室里的目光惹了过来。
贺兰诀坐着,重重咬了下牙,心头闷闷的。
-
高二运动会只有两天,大家重归教室,贺兰诀坐在自己位置上,像以往一样上课下课、和身边同学聊天,就是没和廖敏之说话。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廖敏之毫无察觉。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不在乎她如何对待他,不在乎她的态度,她的想法。
既然他不在乎,她也没必要在乎。
贺兰诀扯了张纸,罗列了各科老师布置的随堂作业,然后把纸拨到他桌上。
他好像根本就不需要,眼神只在纸面轻飘飘停留了一秒,而后提笔回了谢谢两个字,把纸条推回她桌上,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贺兰诀很气!
她冷着脸拽过那张纸,攥成一个纸团,扔进了课桌。
第二天,她连字都懒得写。
自己上课也是懒懒的,没精打采——不知道是不是运动会太累,她的生理期提前了,整个人有气无力,很不舒服。
最后一节晚自习。随堂老师是教化学的老宋。
老宋是个头发花白的枯瘦老头,晚自习喜欢里里外外溜达,没有老师坐镇,教室里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大家交头接耳小声聊天。
两人各看各的书,各做各的作业。
贺兰诀坐不住,满心烦躁,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换姿势。
腰疼、腿疼、肚子疼、头疼。
她又换了个坐姿,瘫在椅子上,作业也不想做,只想早点下晚自习,回家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