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您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
白年的手掌还覆盖着一张白色的带着茶味清香的纸巾,他隔着那张纸轻轻地拍了拍迟等没有巴掌印的另外半张脸。
那动作不像是在殴打侮辱躺在床上的病人,反倒像是一个关怀备至的医生在安抚他躺在床上的病人。
“嗯?”白年平静吐出一声,“说什么?”他声音短促冷漠。
迟等白年近乎安抚的动作下,眼睛微微地闭了起来,他甚至还拿自己的侧脸去蹭了蹭白年的手掌。
白年挑眉,觉得对方下一秒可能会从喉咙里吐出两声狗吠来示意他此刻的臣服。
白年收回手,脸上表情带着些称得上无聊的百无聊赖。
——训狗嘛,白年懂。
随后他就见到迟等睁开眼睛:“我错啦,白老师。”
他声音诚恳,认错的态度似乎十分虔诚。
白年收回自己的手,继续缓慢地用纸巾擦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头。
而后就看见迟等眼睛里带上些笑意,像是一个反社会分子发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玩具一般,迟等的双眼中带着他藏也藏不住的好奇心以及破坏欲。
迟等扯着嘴笑问:“您是不是希望我这么说啊,白老师?”
白年扔下手中的纸巾,他打开床头柜上暂停录音的录音笔,拿回上面放着的笔记本、钢笔还有自己的手表,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看向迟等,也觉得有趣。
十分有趣。
第8章
“好了,我们接下来要说些有用的事情。”
白年十分果断地结束了两人短暂的交锋。
迟等此刻看起来也变得十分乖巧,他静躺在床上:“好的。”
他乖巧地从自己喉咙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无故伤害甚至吞噬他人的精神体,是什么重罪你知道吗?”白年问道。
迟等眨巴眨巴了眼睛,他好奇地反问道:“请问这个在人身伤害领域,是不是该叫做正当防卫啊,白老师?”他问道,“正当防卫算是重罪吗,白老师?”
白年垂下眼睛,在笔记本的纸页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思维逻辑清晰,判断力很好。
白年写完手指在纸页上轻轻地敲了两下,他问:“真的失忆吗?”
迟等抬起眼睛静静地想。
白年瞥了眼自己摘下来的手表表盘,在静静地等待了三十秒后没听到答复,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笔尖在纸页上画下一条横线。
“换个方向问,自己脑中最远的一段清晰的记忆是什么?”白年问道。
迟等回答:“从那个奇怪的门里走出来。”
他躺在床上甚至试图做出耸肩的动作来,“然后被一群蠢货围住了,他们太吵了,我就想让他们全都闭上嘴巴。”
白年镜片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迟等。
迟等皱了皱眉头:“然后我就被关到这个地方来了。”
他补充。
白年点了点头,点评:“废话挺多。”
迟等费力地想转过头来看白年,还话家常般地跟白年聊起来了:“你性格好差。”
他也点评。
白年冷笑:“那你可真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迟等嘟嘟囔囔:“本来我第一眼见到你,还想要请你喝咖啡。”
他竟然还颇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之后再请你看电影,给你送花送礼物,再向你求爱。”
白年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般地笑出了一声。
迟等睁开他本来半眯着的眼睛,声音中带上了些下流的狠意,闷着嗓子闷笑着沉声开口:“可是我现在不想要前面的那些步骤了。”
他又缓又沉地说道,“我想,让你哭。”
他补充,“在床上。”
想了想又道,“当然在地板上、在沙发上、在卫生间里等什么地方都可以。
公共场合我也可以。”
白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啧了啧嘴,有些惋惜地说:“你好像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听话。”
说完后又不以为意地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钢笔,紧跟着赞叹了一声,“很不错的性幻想。”
他说,“我会考虑让聂平帮你实现你的幻想。”
躺在床上的迟等却像是吃了一惊,他眼珠转动了两圈,带了些许不可思议,说出的话都显得有些结巴,甚至显得有些拘谨地用上了敬词:“您的意思是,您愿意……?”
“什么?”白年像是听不懂一般地反问了一声。
“愿意让我……”迟等沉默了好片刻,突然闷着嗓子笑出了一声,他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话,“弄哭你。”
白年脸色平静,没有丝毫被冒犯了的愤怒。
他翘着腿,姿态悠闲地坐在这间治疗室里。
“我的意思是,人类潜意识里有非常多的幻想。
人类有的时候会对于自己某些幻想羞于启齿,而借用与自己无关的人员的名号来满足自己幻想。”
白年随嘴说道。
“什么?”迟等听起来有些不太理解。
“就像有些人经常会指代第三人称,来述说自己的事情。
比如说‘我有个朋友,他曾经遭遇过一些奇怪的事’,在有些情况下,这个朋友或许会是讲述者本人。”
白年继续道。
迟等从鼻腔里含糊地吐出了一些细微的音节,有些像是美好幻想被打碎后的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