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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夏洛蒂拉住皮埃尔,她黑色的眼眸仿佛能看进他的内心,看到那些他想要隐藏起来的东西:还有很多事,你们没有告诉我。

皮埃尔转开脸,他有点不敢看夏洛蒂。咬了咬牙,他将一部分的实情告知道:卡米耶城的疫病并不是单纯的疾病,它其实是一个诅咒,一个可以传染的诅咒。

疫病只是它爆发出来的一个形式,它可以令人生病,但若不根除,治疗只会是让它更快更汹涌地报复回来。皮埃尔像是在重复谁的话:这诅咒一开始不是降给那些普通人的,是国王和一部分的贵族将之转移给民众的。在神秘学上,国家是属于国王的,他有权处置自己的财富。

普罗斯佩罗王早就知道这一点,皮埃尔道:所以他在半年多前,从森林里打猎回来以后,就迅速召集人手,给城堡进行了改建,住进来的贵族都知道这一点,那些不认同国王的,早就被他派人暗地里杀死了。

殿下之所以不知道这些,是因为他当日并没有随同国王一起去狩猎,皮埃尔喃喃道:因为先王后的事,他被整个王宫隔离了,贵族们也不待见他,他的人手都在宫外,而那个月,正是先王后祭日所在,他独自一人为之祈福,忽略了不对劲的地方

夏洛蒂静静地听着,她和他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其中一个要点,那就是费利佩此刻身在哪里。那场舞会本来就是为了他举办的,但从头到尾,他本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异常,被所有人忘却了。

门外有人惊慌跑动和尖叫的声音传来,一道静缓的、从容的脚步声紧随其后,门内没有人说话,皮埃尔的呼吸都快要止住了,他悄悄地看向夏洛蒂,以防被她发现不对,而夏洛蒂则是低低地垂着眸,一语不发。

仿佛没有察觉到房间内还有人,那个神秘的、紫色的身影就这样离去了。

皮埃尔松口气,他轻轻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回转过身道:我们先躲藏起来,等到晚上,那个人发现不了我们,再偷偷地离开。

没有人反对他。房间里静默的可怕。

一切哀嚎和惨叫都被这座城堡给吞噬掉了,这座本该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与享乐建造的封闭的岛屿已经彻底成为了他们的死地,估计一开始普罗斯佩罗王也没有想到,他所打造出来的乐园,将那些懦弱者们所有的生路全部封死,之前有多堕落欢乐,现在就有多恐惧绝望。

死神游荡在这里,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脚步。

天已入夜,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已沉寂。白日里的杀戮似乎清空了这座密闭的堡垒。还活着的人紧紧地缩在自己的躲藏地里,他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生怕迎来可怖的一击。

夏洛蒂和皮埃尔三人一鹅一起往水池的方向行去,他们一路警戒,未免有逃亡者发现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很隐蔽。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的身形其实早就映入了某个人的眼帘。

可他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任由他们离开。

而就在他们即将逃走的那一个刹那,夏洛蒂却是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她看见有一个紫色的影子从树后面一闪而过,速度之快,几如错觉。

冰凉的池水渐渐地将他们淹没。

最后的希望离开了。神秘人回到了城堡的大厅中,普罗斯佩罗王臃肿的身体就躺在那里,他用一杯葡萄酒泼洒在他的面上,没过一会,普罗斯佩罗王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第一时刻就见到自己最为恐惧的人,普罗斯佩罗王发出极度尖锐的惊叫,他想要挣扎着爬走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根本使不上劲,挪动了半天,一点用也没有。

神秘人悲哀地看着他。就是这个人,在昨晚欢欣之水的审问中,不仅向他说出了疫病的真相,还向他透露了王后之死的隐秘他的母亲,并不是失足从楼上摔死,而是在争执中,被他活活从楼上推下杀死。

他已经成了疫病源头存在手中的棋子,是祂钉在卡米耶国的蠕虫,只要他还在这里,诅咒就不会隔绝。那群从森林里走出的十几个人,都是幕后之人伸入外界的触手。

他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现在,看到他这副眼泪鼻涕都被吓出的模样,他满腹的怨言都一下子被清空。原本想要摘下面具的想法也随之消失,他所能做的,只有挥下自己手中剑。

城堡中兴起了一场大火,火焰连烧了三天,烧到烧无可烧的时候,一切才止息下来。这可怕的死亡的盛宴最终被一群躲在地下的生还者们给传播了出去,他们都是一些辛劳者,是昔日被挑选进去伺候人的可怜的家伙,他们说有看到紫色的怖影遮蔽住天空,它只是轻轻吸一口气,就将全部人的灵魂都吸了进去。

也有人说,这场火焰是紫色魔鬼的兴致之作,他看见对方在一地的尸体当中点燃了火,火焰与其共舞,在一切最鼎盛的时候,他还向着未知的方向轻轻鞠了一躬,抚胸行了一礼。

没有人知道他这是在向某位年轻的女巫道别,就像是初见之时的问候,是独属于他们的终结。也没有人敢于进入废墟中深究,他们知道的只是,在这一场火焰后,城中原本肆虐的疫病就熄灭了下去,不多时,更是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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