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顾得上吃饭,我们就来到了电话里说的朦胧夜总会,胜利路是江州市最早的繁华区了,以前光明河最大的码头十三码头就在夜总会的对面,也是柳县最早的娱乐场所,后来为了保护环境,几个比较大的码头都拆迁到了下游,这里也慢慢衰败。
不过夜总会的生意还是蛮好,这才7点多钟,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了。
“看来这里生意不错嘛,先定个位置我们吃饭去吧。”我说。
“周总您看错了,那是跳广场舞的大妈。”
我无语,看来县里什么样的娱乐活动都比不上广场舞。
走进夜总会,一股潮湿的发霉味道铺面而来,地毯上烟头留下的破洞依然清晰可见,虽然洗的很干净,但那些若有若无的不知名的液体痕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尤其是门口的一行告示,男士夜场舞会10元门票,女士免费。经营在水一方的我当然知道,这里显然舍不得花钱雇佣伴舞伴唱的女孩子,只好靠着这低廉的消费吸引客户。
所以说什么生意,低端的市场永远都没有前途。
如果不是为了找人,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消费。
进去之后,开了一个包厢坐好,听服务员介绍,“精彩”的节目马上开始。
看来这个“精彩”的节目一定就是王潇的工作了,难以想象,一个传统工艺的继承人,竟然为了生活,在这种十元门票的夜总会给人表演。
主持人操着浓浓的方言,狠狠吹嘘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夜总会,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乡村摇滚节奏之后,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
耀眼的聚光灯照射在她身上,她的脸上涂着重重的粉脂,刻意涂抹的香水味道连坐在前排的我都可以闻到,不过浓妆之下,这个女孩儿的面容依旧清秀,只是为了显得性感,她把口红涂的太重,却并没有这种风尘场所经常出入女人的骚气,而是格外透出一股不和谐的妖艳。
看到我的目光被这女子吸引。姚娜有些不高兴了,她轻轻掐了下我的大腿。
“周总,眼睛都看直了吧。”
“你又吃醋了,我在看她身上的那件旗袍好不好。”
女子身上的旗袍是大红色的,如同一支静静的倔强的从墙脚开出的野蔷薇,那种旧时代的艳美,新时代的张扬,配合那合身的裁剪在她凸凹有致的身材上完美体现。
如果不是周围这恶俗的环境,只看这名女子,我仿佛来到了旧上海,黄莺莺唱起那首《葬心》: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 ,栖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 。
我正在这各种小资幻想,美女开口了,唱的却是凤凰传奇的《月亮之上》,现场气氛调动的不错,就连一旁喝茶的老李头都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带出广场舞的节奏。
显然,这个美女应该就是王潇了,我找夜总会的领班让他传递口信说等她下班了一起坐坐。
“哦,小王从来不陪客人,不好意思。”领班摇摇头。看来这种场合并没有污染王潇。
“你就跟她说,以前三车间的拉长老李找,说有人要做旗袍。”老李在一旁说。
听说做旗袍,王潇果然来了。已经卸妆的她,清秀靓丽,就是眉眼间掩饰不去的疲倦。
我把来意表明,王潇倒是很直爽,她问:“多少钱一个月工资?”
我有些诧异,不过也释然,如果不是为了钱,这样一个散发着古典艺术气质的美女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打工。
“试用期8000一个月,正式开工之后翻倍。”我说。
看来王潇对工资很满意,她点了点头,又问老李:“可我有个要求,白天上班到5点,5点之后我要到这里唱歌。”
这又是什么原因?按理说稳定下来工作一个月16000元,在这个小县城里已经是非常高的收入了,连工厂副厂长老李,我也只开出了7000元每月的收入。
我提出了我的疑问,倒不是钱的问题,我希望我的员工专心工作,如果说她心不在工作上面,即便是再有才华,这样的员工我也不想录用。
“我吧,有个小小的梦想。”王潇好像有些难以启齿,她的皮肤很白,说话的时候,这个刚刚还在舞台上大声唱着《月亮之上》的美女,竟然有些脸红。
“我想当歌手,很小的时候就想。”
“后来学裁缝,我就边学边唱,还被师傅骂过,可是越骂,我好像还越喜欢唱歌了。”
“师傅看骂我不起什么作用,也就不说了,而且吧,我一边唱歌一边做出来的衣服,特别好看,好像唱歌给了我裁剪的灵感。”
原来如此!想不到这还是个有梦想的女子。不过我在脑袋里的画面,一个长发的古典美女一边唱歌一边拿着锃亮的剪刀裁剪衣服,怎么想怎么都是恐怖片里的场景呢。
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王潇被我逗的哈哈大笑,原来,真正精致的裁剪,都是用特制的木质刀具裁剪的,因为真正讲究的旗袍工艺,害怕剪刀的锐气伤害了丝绸的顺滑,所以用硬木制成的刀具配合针线去进行裁剪。
我这脑洞大开的玩笑,不仅仅拉近了我与王潇之间的隔阂感,王潇也不再拘谨。
“那这简单,我给你专门设置一个隔音的裁缝间,你可以自由在里面创作。”
“谢谢***解,周总真会说话,以前好多老板找过我,一身铜臭气,动不动叫我们陪酒,还叫我们裁缝,老气横秋的。”
“烦都烦死了”王潇嘟起小嘴,看上去非常可爱。
“不过周总,你该不会潜规则我吧?”
我噗的一声把口里的咖啡吐了一地。
“不过要是潜规则我的话,您这么帅,我也愿意哦”王潇红着脸,低声像是开玩笑的说。
我差点把咖啡全部咽下去。
想不到这么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儿竟然是传统工艺的大师,我不禁感叹,不过好在她也没有把我当成老总,不过一边的老李脸自然是有些黑,说到裁缝,他才是正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