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牧休言做了错事,爷爷会替你做主的,他现在这样就当是受罚,你要是想去看就去,反正他们是没人敢去。”
没人敢去?时春不解地看着牧爷爷,却又很快明白过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现在牧休言那里,去不去全由她来决定,可她要是不去,就不会有人敢过去。牧爷爷的心思,时春怎么会看不出来,可真不去,又怎么放心得下?
明明知道牧爷爷是故意这么做,为难她,她却也不能说什么,何况牧爷爷现在才刚醒过来不久,她总不能故意惹恼牧爷爷吧。
当牧休言在一直无人问津的病房门口看到时春的时候,显然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欣喜。
这段时间,时春刻意地避开他,就连他想找个机会碰见都难,今天他主动打电话过去,她也是冷冷淡淡的,好像离婚后的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爷爷已经醒了,状态还不错。”是时春先开的口,牧休言目光灼灼看得她有些慌张。
“嗯。”牧休言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我以为你应该没空过来看我。”
时春本来走过去的动作一顿,但迅速掩盖过去:“今天周六,学校没课。”她找了个还算不错的理由。
“原来是因为今天周六,咳咳……我还以为……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姿势不对,牧休言没说几句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扯得胸口撕裂般地疼。
时春赶紧倒了杯水,特意又将床调高了点,轻轻地顺着牧休言的胸口,再将水递过去,一连串的动作显得行云流水,连个停顿都没有。
察觉到自己这一串反应才觉得有些尴尬,时春赶紧撤了回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红着脸埋着头。
牧休言倒没觉得有什么,枕着床看着时春,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你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爷爷醒了?”
像是生怕某个心思被看穿似的,时春猛地抬起头,轻咳了一声,算是掩饰:“爷爷不准他们来看你,所以我就……”
“其实你也不想来。”牧休言并不喜欢听她说这些没用的理由。
“没有,没有……”时春慌乱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些不合适。”
牧休言看着她,揣测着她话里的深意:“嗯,其实也不是很严重,我一个人也可以。”
时春认同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她缓缓地站起来,犹豫着,最终离开。
看着她果真离开的身影,牧休言心里并不怎么自在,明明从昨晚就期待着她能够来看自己,所以和牧青禾动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较真地躲闪。时春在避着他,唯有这样的苦肉计或许还有机会。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他赶紧打电话过去,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冷淡地回应自己,甚至主动挂了电话。
离婚,他尊重她的想法,同时也认为这段婚姻里面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是时候解决一下,却并不表示他就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知道他有胃病而学着做饭的人,因为他喝醉而主动缩在沙发角落的人,板着脸不准他熬夜的人,从来不会拒绝他说的每句话,温顺得让人有些心疼,这些天她对他如何,他不是无心无情之人,怎么会没有半点动心?
只是这个动心,在不自觉间连他自己都感觉迟钝,要不是听她说出离婚时犹似针扎在胸口的难受,他也未曾察觉,她于他,原来已然变得如此重要。
在她提出离婚之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思索着能够挽留她的方法。
他主动找到关薇,想从她那里了解时春与卞和的过去。他生平第一次放下架子,恨不得知道他们之间的任何细节,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陪伴着时春一起长大的少年。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倒不是想要赢过谁,而是想知道那些他错过的关于时春的事情,想知道自己面前永远故作坚强的时春另一面会是什么样子。
牧青禾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时,他觉得那些都是他应受的,没有早些发现对时春的感情,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时春看来是多么受伤……如果早些知道,他一定不会做那些让时春误会的事情。
从某个方面来说,爱上时春,算是移情别恋,看上去很浑蛋,可若是再对不起时春,那他就真的成浑蛋了。
06
时春再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份外卖,是照着牧休言的口味买的,还加了一份玉米排骨汤。
“伯母说你一天没有吃东西,就先这样吧。”帮牧休言把菜一一摆好,时春又继续道,“你先吃,需要什么我回家拿一趟。”
“不用。”在时春离开之时,牧休言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就在这儿坐着。”
时春惊讶地看着他,揣测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在她来不及找到理由回避闪躲的时候,牧休言已经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她的手,费力地拿起筷子,并不打算让任何人来帮忙。
“牧休言……”时春踌躇着,最终还是说出来,“我……这几天我会先住在关薇那儿。”也许是因为故意,总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和牧休言说一声。
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牧休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样一来胸口更疼,时春本来想要过去帮忙,他却已经自己端起桌上的水,像是故意做给她看他一个人也可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