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走神了。
满脑子都是中午的场景,自称是她儿子的陌生男生,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她越想越觉得虚幻。
亲子鉴定的地方江澄心中一点谱都没有,她成天除了学校、家、打工,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以外,几乎哪里都没去过,更别说是这种私密的场所了,偏偏她的手机还是用了多年的二手机,连网都连不上,分分钟就卡到死机。
在这个人手一部4g智能手机的时代,她算得上是奇葩,可这种生活对她来说刚刚好。
江澄有一种直觉,无论是假千金还是何慕江,这些事的到来都会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下课铃声唤回了她的思绪,江澄不敢置信地看着写着密密麻麻板书的黑板,和自己只记录了一半的笔记,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她真是疯了,竟然连笔记都忘了抄。
在值日生擦掉黑板之前,江澄成功用光速补全了笔记,她把笔往旁边一扔,闷闷不乐地撑着下巴,这个亲子鉴定的地方她到底怎么样才能找到呢?
除非去网吧,可她还有一个多月才满十八岁,要是去项简舅舅家网吧的话,项简又一定会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霎时间,一个人选出现在江澄的脑海中,她连忙起身走到班级最后面的窗户处,拿出手机播出了一个人的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几秒一道声音就从听筒那头传来,那人哑着嗓子,听起来像是生病了。
喂?
虽然只有简简单单一个字,可江澄对他看似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是这种相处模式。
我有点事问你,你知不知道她的话说到一半,怎么也无法吐出最后那几个字。
一阵沉默蔓延在通话之间,他们谁都没再说话,片刻后对面的人开口,他知道江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在学校她是绝对不会有闲心和他打电话的。
放学我在马路对面等你,到时候再说吧。
江澄刚想拒绝,虽然她们平时也一起走,但原本他今天就生病请了病假,她不想麻烦他。
但不知怎么江澄忽然想起了何慕江,这个人如果是骗她的,那绝对是个很危险的变态,在亲子鉴定结果没出来之前她都该对他保持警惕。
所以让沈穆来接她无论怎么看都是最佳选择,江澄没再推辞,她轻声说了个嗯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回到了座位上,旁边刚好有同学从江澄身边路过,她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班长,今天你那个青梅竹马好像请了病假,你放学岂不是要自己走了?
同学把手撑在江澄的桌子上,回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突然有天看不到他在班门口等你还有些不习惯呢。
江澄的前座听到了不屑地打趣她:你那是突然有天看不见帅哥了才不习惯吧?不过也是,咱学校男生颜值两大山脉,一个休学一个请假,今天这学上的真没意思,走廊上闲逛的女生大幅度减少。
谁说不是呢,但我真的好羡慕班长有个青梅竹马,唉我的青春好单调啊!
不不,并不是所有一起长大的人都叫青梅竹马,人家澄姐和沈穆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才对得起这个称呼,我也有玩到大男性朋友,但那只叫做发小!
哈哈哈哈哈!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江澄一句都没参与,她默默地准备好了下节课要用的书放在桌子上,手下意识揉搓着书本的页角。
她和沈穆的关系并没他们说的那么暧昧,比起一起长大,他们只能算是一起吃过苦。
沈穆的爸爸嗜酒成瘾,妈妈因为被家暴自己一个人逃跑了,仅剩下年幼的他独自承受这一切。
能在那种破旧地方一直长住的人,除了极贫,就是极恶,像是躲在暗处的蟑螂,只有潮湿恶臭的环境才能让他们生存。
她和沈穆,是同类人。
身为最底层的人,用尽浑身解数挣扎着向上爬。
甚至称不上是朋友,就像是森林中两头身受重伤小兽,互相舔舐伤口,身披阴霾结伴同行,他们只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仅此而已。
毕竟,她已经没有家了。
同一个城市,二十五年的变迁也可以翻天覆地,至少何慕江一路都很惊奇。
但怎么说呢,他不讨厌这种感觉,现在的a城有一种未来没有的烟火气,没有了遍地的人工智能,更像是人类该生存的世界,充满不同的喜怒哀乐。
而有些很出名的建筑和市中心都并未改变,只是有几个未来开发的新区现在还荒芜着。
至于现在,何慕江正坐在去找老爸的出租车上,东高的地理位置属于比较偏的,毕竟建在市中心多少会影响学生学习,所以车子往前开的道路上越来越繁华。
他们以后居住的位置是新开发的地区,在未来那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富人区,而现在富人区还不存在,但还好何慕江知道爷爷奶奶家的地址。
老一辈并不流行分家住,所以何家上一辈人都生活在老宅那边,那个位置别说二十五年,就算是穿到五十年前它都存在。
老爸现在也一定跟着长辈住在那里,找到他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吗?
站在老宅的门口,何慕江再一次哑然了,他看着眼前雄伟壮观的大别墅,发起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