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太守府围成铜墙铁壁的符咒与阵法,是以你为阵心的,对吧?”
“是。”贺星洲回答。
“那若是你离开太守府,这里的护佑阵法-会如何呢?”季寻真继续问。
“阵法自解,符咒则会大幅度削弱。”
季寻真听到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对着那些还听不甚懂的百姓着重道,“就是说贺郡丞只要一出府,这座府邸就会瞬间被怪物入侵,府中人也会死状凄惨……”
百姓一听,哪里还敢指望贺星洲,听到自己将死的话,就打哆嗦。
季寻真一手握拳打在自己另一只摊开的手上,“如果贺郡丞不行的话,其他人必定要组成一支破城队伍,人数必不能少。”
又故意靠近了那群百姓一点,“此去死伤很大,人多点,才能保证死到最后,总有一两个抵达城门对吧?”
她背着手,踱步到方才还义愤填膺的百姓们面前,“你们这么想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不若赶紧站出来,组成一个破城队伍啊?”
此话一处,方才面带激愤的一群男人,像避瘟疫一样,避开季寻真。
季寻真似乎觉得这很好玩,又故意踩到另一个方向,向前踏了一步,另一边几个人也避让一片,甚至还有人因想要躲避摔倒的。
他们一个也不敢上,他们已经习惯了太守府的馈赠,并将其视为理所应当了。
自有人替你卖命,替你冲出津阳城,你只要在太守府安全地待好就行了,又为什么要去冒险枉送性命呢。
季寻真见此,不由冷笑连连。
“季某可不若你们一样胆小,季某第一个报上自己姓名。”
“待我出去了,先吃它个饱。”季寻真开始装腔作势起来,“唉,也不知永夜天狱的救兵什么时候赶来,也许赶来的时候,你们都饿死了吧。”
又是一阵让人气到磨牙的蔑视。
打铁汉子为首的几个男人听了此话,气得想揍这个娘娘腔,又碍于她仙君的身份,不敢动手。
季寻真拍了拍手,府军应声将一筐鸡蛋抬了上来。
那圆溜溜白生生的鸡蛋一被抬上来,饿着肚子的百姓们眼睛就绿了,季寻真甚至听到了高低不同咽口水的声音。
她当着这些人的面,敲碎了一个,一口吞下蛋黄蛋白,“真香。”
季寻真妩媚的脸上,流露出讨人厌的满足。
“你凭什么可以吃这蛋?”打铁汉子终于忍不住了,厉声质问她。
季寻真才不管,又拿出一口,摇晃着手,将敲不敲地继续道,“就凭我马上要去破城,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破城要有力气,必须要吃饱。”
“你们这些凭什么?”季寻真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小尖刀一样从下到上扫了一遍打铁汉子,“空有一身腱子肉,弱得跟个鸡一样!”
一时间打铁汉子像被她那把小尖刀挑破了丰华羽毛,露出颗粒骤起的皮肤的鸡一般。
他左右看了两圈,生怕自己在百姓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权威在季寻真的挑破下,不复存在了。
面对这样一个小人物,季寻真自不会再看一眼,她那双尖刀一般的眼睛,扫视议事堂的所有人,“各位,在下就要去破城了,有人跟我一起吗?”
“我季寻真没有什么可以承诺大家的,但我能让大家吃一顿饱饭。”她略显粗糙的手,郑重地抚过盛放鸡蛋的竹筐。
“有人跟我一起吗?”
越不惊第二个站了出来,他走到她面前,转了一圈笛子,“算上我。”
沈涧也——
“瘸子就别来了!”越不惊见沈涧也站了起来,赶紧开口,恨不得把他摁下去。
季寻真:“……”
沈涧:“……”
就很打击人了。
“我不是瘸子。”沈涧的声音清凌凌的。
“沈小兄弟身体不行,还是不要去的好。”冷不丁,一直坐在正位贺星洲不做人了。
季寻真:“……”
沈涧:“……”
越不惊:“呵。”
越不惊从来没觉得贺星洲像此刻一般眉清目秀、骨骼惊奇过。
季寻真深吸了一口气,瞧了瞧贺星洲,又瞧了瞧沈涧。
这是记恨着澹台灵犀收留了沈涧吧,记恨着,记恨着吧!
毕竟自己和澹台灵犀纠缠了这么多年,突然对方就领着一个美少年进了府。
今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个男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季寻真快活地脑补着,已经到了她出来劝架:‘好了好了,各退一步。’的程度了……
被迫看完所有想象的小天道:【……】
“沈小兄弟腿脚不便,可以坐镇府中,护卫百姓。”季寻真清了清嗓子,“但沈小兄弟的身体我是知道的——”
“很好,该长的地方都长了,对吧。”季寻真朝沈涧露出了一个洁白爽朗的微笑。
沈涧读懂了她的意有所指,握紧了拳头,更不爽了。
“人家夸你呢,夸你会长,人看着是没肉,该长的地方都长了……嗤……”狰特意钻到了地底深处,沈涧听不到的地方,不厚道地笑起来。
“我!”过了半晌,一个少年豪迈的声音从百姓中响起。
人群为他退出一条路来,那是一个扛着大剑的红衣少年,他名叫李淳风,是灵山五兄弟中最小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