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按在脖颈上,左右转了一下头颅,懒洋洋地合着右眼。当他歪过头时,银色的耳钉便随之折射出一道光芒。
“灰崎君要离开我吗?”她急切地问。
——果然是这个问题。
灰崎祥吾想,早点让她认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对铃木知佳来说是一件不会错的事。
他并不回答,而是取出烟盒,做了一件百分之九十的女孩都会讨厌的事情——当着他们的面抽烟,不管女孩们精致的衣服上是否会染上烟味。他用双指夹住烟尾,慢吞吞地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是离开你,而是我们本来就不算男女朋友。”
他歪着头,笑容满是肆佞,心底涌动着一种破坏的欲望——像是下一秒就要捣碎一块完整的冰面,或者用球棍击碎完整的玻璃。
“不是说了,以后要和我结婚吗?”铃木知佳怯怯的,嗓音颤得厉害。
“哈?”灰崎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张口呵出一团模糊的烟气。那些白色的烟擦着知佳的耳畔而过,他也俯身到知佳耳畔,贴着她的耳垂亲昵地说:“当然是骗你的啊,小白兔。”
嗓音低沉,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只剩下不成形的气流声。
铃木知佳一直在悄悄颤抖的身体僵住了。她眨了一下眼睛,纤长的睫毛上下一扇,眸光犹如一片空茫的冰雪。
灰崎抬起头,轻笑了一声,说:“铃木,……不,小佳,没人规定我不能骗你,对吧?太单纯的女孩子,难道不就是用来被男人欺骗的吗?”
——这句话可恶下流到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了。
他真是坏蛋中的坏蛋,毒瘤中的毒瘤,恶魔中的恶魔。
灰崎祥吾面前的小白兔绞紧十指,软着声音,轻轻地问:“真的?”
灰崎冷着眉目,挑眉说:“当然。”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欺负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软小白兔,对灰崎来说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除了负罪的愧怍感(他从前可没有这玩意儿)——以及可能和铃木知佳找来的正义使者打架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的隐患了。
于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便这么发生了。
周五的下午,三点三十的放学时间一过,灰崎祥吾便如往常一样走出校门,打算去电玩店打发时间。然而,等待他的既不是娇娇俏俏的可爱女孩,也不是乱七八糟的狐朋狗友,而是三个西装革履、身量高大到有如拳击手一般的中年男人。
在空空如也的小巷里,他们三人不发一言,在可怕的沉默之中,手脚利落干脆地将灰崎祥吾捆绑了起来,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车标是奔驰,他曾在杂质页上瞥见过,售价大约是一千六百五十万日元(并且不含消费税)。
“喂!你们干嘛!”
灰崎坐在车后座上,两边各自夹着一个高壮沉默的男人,车内的氛围寂静地吓人。饶是灰崎祥吾习惯于打架逃课,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
一瞬间,他怀疑自己遇到了什么欠债到癫狂的黑帮组织,想要强迫自己去女性向风俗店店出卖男色,做一个陪酒公关(不)以收敛钱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