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皇后虽是她名义上的未来婆婆,可见到她也并未多么欢喜,反倒是一旁的宛贵妃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不时牵着她的手好一顿夸赞。
如今的肃衣侯可是天子眼中的红人, 手中掌管着北境几十万的军队, 宛贵妃高兴的,也无外乎是自己的儿子即将迎娶一个好的助力。
柳寒瑶也明白她的心思, 是以只是面上带笑, 并且始终遵规守距, 做出一幅恭敬的模样来。
姜术面上也是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两人并肩而站,看起来宛若一对璧人。
岳皇后似乎很是疲倦, 小宴过后,她依礼单独留下柳寒瑶,赏赐了些头面和首饰。
她坐在上首,抬起眼皮看了柳寒瑶一眼, 随即闭上眼睛,道:“你倒很像本宫年轻的时候。”
柳寒瑶道:“与娘娘肖像,是臣女的福分。”
太子即将大婚, 宛贵妃今日又俨然一幅后宫之主的模样,岳皇后面上虽得体,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对这名义上的准儿媳,自然也喜欢不起来。
因此,她也只是随意提点了她几句,便做出一幅劳累的模样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良久她睁开眼睛,突然看见柳寒瑶还在下首没动,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还有事?”
柳寒瑶笑了笑:“臣女有一事欲与娘娘相商,还请娘娘秉退左右。”
岳皇后有些不悦,到底宛贵妃才是她的婆婆,她能与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还是皱了皱眉,吩咐宫女去门外守着。
“什么事?本宫可没功夫和你打哑迷。”
柳寒瑶顿了一顿,半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沉声道:“娘娘看了,便明白了。”
她双手将信托到岳皇后面前,头低低地埋了下去,端的是一个大礼。
岳皇后有些诧异,因宫女已被她赶出殿内,是以她只能亲手把信接了过来。
随着信纸慢慢展开,岳皇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放肆!”
她一拍凤椅,暴怒道:“柳家女,你当本宫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写出这大逆不道的信来!真不怕本宫当堂杀了你吗?!”
柳寒瑶面色如常,她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不妨接着往下看。”
岳皇后的暴怒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也也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岳皇后一定会再往下看。
听得她这不疼不痒的回应,岳皇后暴怒之后反倒冷静了下来,她沉默了一瞬,竟闭了闭眼,良久继续展开信笺。
无人知她那一瞬间到底想到了什么。
信不长,岳皇后很快看完了,随后她随手将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着那窜起的火苗冷笑道:“你们怎么有把握,本宫一定会帮忙?”
“无论何人为帝,本宫都是太后,陛下是本宫的夫君,太子再不是本宫亲生,也是本宫名义上的的儿子,你说,本宫为何要放着好日子不过,与你们行此险招?”
柳寒瑶不动声色,望着岳皇后道:“娘娘也说了,名义上的。”
岳皇后一顿,又听得柳寒瑶道:“无论何人为帝,您确实都是太后,可名义上的太后也是太后不是么?您能保全自己,可,还能保全岳家吗?”
岳皇后凤眸微眯。
柳寒瑶知道,自己说中了。
能坐上皇后这个位置的,没有人不在乎母家的荣耀。
或者说,母族稳立则后位稳固,反之便是唇亡齿寒。
太子不会动她,可不代表不会动岳氏一族。
岳皇后靠在椅背上,食指上的护甲敲着身侧的小几。
“那又如何,你怎么知道本宫一定会答应?”
柳寒瑶笑了笑:“娘娘想要的东西,早已经写在了信的开头,想来,娘娘此刻心中已有了决断。”
柳寒瑶不得不在心中赞叹了一声。
沈大人心思实在缜密,定然是一开始便许以皇后重诺,若没有这开头,她此刻恐怕早已进了沼狱。
而那开头一定戳中了岳氏的心事。
太子秉性如何,岳皇后和她皆知,她无亲子傍身,以后做了太后,恐怕也会被宛贵妃压过一头。
而姜术想必也留不得岳氏一族。
柳寒瑶说完后,岳皇后沉默了许久。
最终,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本宫该庆幸,你并不喜欢太子。”
柳寒瑶笑了笑,避而不答道:“那么,娘娘是同意了?”
殿内一时只有岳皇后护甲敲在小几上的声音,她沉吟片刻,最终道:“本宫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挥了挥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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