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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少女心思敏感,那些来自异性不加掩饰的恶意让她几乎怕得发抖。

她死死拽着衣柜中的衣服,睁着眼睛,眼泪无声流干。

从那一天起,温廖便变得非常怕黑,也非常害怕来自异性的凝视。

接到任务穿进修真界之后,起初得知自己所要扮演的是一个蛇蝎美人,温廖其实也短暂地崩溃过一段时间。

沉烟真君生性散漫,又独立好强,从不在意他人的打量与评价。

刚穿进来的温廖未免有些束手束脚,直到后来系统都不得不提醒她不能偏离人设。

温廖才咬牙学着做起了一个蛇蝎美人。

直到后来她也能面不改色从众人惊叹或觊觎的目光中走过。

只是温廖自己心里清楚,她从没有真正将心里这个坎跨过去。

面上常年覆着的薄纱便是佐证。

她清楚的记得有一次接到宗门任务,她恰巧遇上了几个合欢宗的男修。

合欢宗乃是媚宗,众弟子皆以双修作为修炼的途径。

几位男修见她正是清遥宗那位有名的蛇蝎美人,颇为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双修。

她吓得连忙拒绝。

几位貌若好女的男修大感遗憾,纷纷将她围住,向她诉说双修的诸多好处……

那时的温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她被尴尬地夹在众位男修中间,一边要拒绝,一边又不能露怯崩了人设,脸上浮现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最后是大徒弟走了过来,冷着脸挥散了众人,“我师尊不愿意,诸位是没有看见吗?”

其中一个男修凝神看他片刻,遗憾道,“这位小友倒是生得一副美人风骨,只是年纪尚小了些,想来并不懂得双修的滋味。”

他笑着看向温廖,“但是你师尊不同,做徒儿的,又怎么能干涉师尊的事情呢?”

他故意调笑道,“莫不是小友想等到长大了独霸美人,所以现在才如此护短……”

合欢宗本就不同于修真界各大宗门,宗门上上下下都无拘无束,不受世俗桎梏。

师尊与徒弟之间一起双修来提升修为的事情太过寻常,因此其实这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若实在要指出不妥之处,也不过是没有顾虑到眼前这对师徒乃是剑修出身,剑修之间最重礼仪,这样的玩笑是万万不能开的。

只是当时的温廖霎时间冷了脸色,她一鞭子将那人抽开,呵斥他,“请道友慎言,我徒弟年岁还小,容不得你开这样的玩笑。”

温廖毕竟拥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对于师徒恋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感。

只是殷别身为剑修,这世道对他来说本就有很多条条框框,这种禁忌是万万不能犯的。

大徒弟可是日后要飞升为天神的人,这样的污点绝对不能有。

合欢宗的人本就生性散漫,热烈跳脱,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拒绝,如今还被她呵斥,也是立刻挂了脸。

“若你们师徒之间真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怎么现在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

一旁的大徒弟已经快要发作,温廖却快他一步,一鞭子抽在那人的脚下,“淫者见淫,请道友不要将贵宗的行事风格强安在我们身上。”

她与合欢宗的梁子也就此结下。

那天夜里赶路的时候,大徒弟三番五次欲言又止,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分明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但温廖却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他们走在两片竹林的夹道之间,清朗如玉的月挂在梢头,温柔的月色撒在他们的身上,耳边是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

她的大徒弟突然绕到她的前面,像是一只鼓起勇气要扑向烛火的飞蛾,“师尊,若是有一天我犯了这样的大不敬……你当会如何?”

一片枯萎的竹叶缓缓旋转着落入他的发间,少年已经长高了许多,此时堪堪可以跟她平视。

但温廖还是像他幼时一样,抬手摘去他发间的竹叶,恍然一笑,“不怎么样,世间规则无数,单看你愿不愿遵守。”

少年固执地盯着她的眼睛,“若是我不愿意遵守?”

温廖轻轻啊了一声,笑着对他说,“那可不好了,这世间便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了。”

少年嘴唇微张,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没有开口。

他也缓缓朝她绽开一个笑意,“我明白了,师尊。”

大概是那晚的月色太过美好,少年的眼眸里似乎也落入了无边温柔,还有,属于一个少年郎最诚挚炽热的情感。

哪怕它被隐藏在无边晦暗之中,却也有隐隐露出一角的时候。

他的那个眼神……温廖记了许多许多年。

却直到今日,她才真正明白了其中含义。

也许是祭别海太过辽阔,又太过压抑,以至于温廖屡屡想起旧事。

只是这里没有竹林,没有月色,亦没有那个炽热的少年郎。

温廖看向茫茫望不到边际的海底。

忽然想,要不然就让这成为她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她没有任何理由剥夺一个人喜欢的权利,若是最终还要由她来教他如何去喜欢上另一个人……

对他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温廖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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