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凡说得轻描淡写,说得轻松之至,不经意间,此刻已然忘记了曾经的怯懦和畏缩、已然忘记了可能面临的危险;不经意间,胸中积郁的怨念一扫而空,俱是大枭即将入网的那种喜悦;不经意,或许已经激发起了心底暗藏的那种英雄情结,有那么点志得意满,更有那么点热血沸腾。
这就是警察,纵有千般苦万般累,总也难舍那份持枪跃马的男儿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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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享受着大战前的平静,也同样在不经意间,裤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颇大的动静吓了简凡一跳,伸着手要过步话,摁着发送键呼叫着:“呼叫零号、呼叫零号……一号嫌疑人的电话,接不接?”
那部手机只和一个人通过话,除了齐树民再没有旁人,估计是这个过份自恋的大佬要绅士般地告个别。等了半晌,听到了支队长揶揄的声音,已然不像那么愤怒:“接吧,你们俩是知己,连他走哪条路你都蒙对了……估计五分钟左右到你们的埋伏位置,无所谓了,他将成为历史。”
简凡谑笑着,听着支队长第一次这么不阴不阳地带着奚落的口吻说话,挂了步话,手机震动已停,看看时间差六分早七点,眨眼间电话又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号码一大串,捉狭似地摁了电话,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声音,没错,齐树民此时在车里,能听到了发动机的呜咽。
“喂,简警官,不会还没起床吧?”对方先说话了。
“嗯,正躺着等你。”简凡看看四周,这倒是说得实话。
“咱们就别装了啊,你也不必等电话追踪了,这是国外注册的铱星卫星电话,以大原的追踪水平定不了位的………而且你肯定不是躺着,一定在满大街找我吧?”齐树民的声音,带着几分成功人士的那份自信,浑然不觉陷井已近。
简凡捉弄上了:“我就是躺着,你看你这人不相信?你可不能不讲信誉啊,我听说你的人折了,东西我可得拿回来。而且剩下的我肯定不付你。”
电话里没说话,传来了一阵笑声,还夹杂着其他的人笑声,声音尖厉兼淫荡,听得简凡直皱眉头,没错,三个人,声音各不相同。
妈的,胆子不小,估计是感觉安全了,居然还打个电话调戏一下警察,简凡暗骂了句。
过了半晌声又来:“得了吧,从你往郝胖子和那娘们身上塞追踪器我就知道有鬼了,我一直就理解不了,你们当警察手法怎么还是这么拙劣,这都多少年了,一直是这老一套………不过呢,这话也不尽然啊,你们还是挺有耐心的,居然忍了好几天没有对连刃下手,不简单。”
“啊?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简凡声音里带着万分惊讶,装的。此时脸上浮着笑意,做着鬼脸看着张杰,最可爱的事不是看着笨人发傻,而是看着聪明人自作聪明地犯傻,此时就是。
“随便你怎么认为吧,我马上就踏出省界,再过几个小时就踏出国界了,我就是感谢一下,感谢简警官把我最需要的东西送来,而且还替我处理了几个分钱的手下,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齐树民挖苦了两句,看样就是告别。
“别别别……别挂,齐老板,等等……”
“还想说什么,追又追不到,客气嘛,不用了。”
“别的事,我研究了大半年,我觉得你们有件事也很拙劣。”
“是吗?哪件事?”
“晋原分局那事呗。”
简凡一说,电话那头沉默了,没挂,简凡生怕这家伙挂了再审讯可就难了,刺激道:“……我是觉得吧,仝孤山杀人埋尸挺利索,怎么还留了个活口?偷东西就偷东西吧,干嘛不把门卫那目击者乔小波也灭口得了?五六个人干这事,这也干得忒差劲了点吧?当时你在监狱里肯定不是你干的,不会是你哥诱出曾国伟来的吧?他们原本就认识。仝孤山不开口,是不是也是慑于你们恩威?”
“呵呵……想套我。”齐树民有点可笑的口吻。
“这有什么可套你的,当时你在监狱,反正又不是你,你哥这回进去八成老命就交待里头了,要是我呀,我就早点把他的罪捅重点,老死里面得了,省得人揪心,以你的杀伐决断不至于下不了这个决心呀?您说是不?这一次齐老板您一远走高飞肯定不回来了,我白给了你那么多古玩,换句真话也不行呀?”
“呵呵……我只能告诉你,他们确实认识,不过曾国伟是个假清高,根本不屑和我们这种人来往,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会是我本家哥诱他出来的吗?我还可以告诉你,仝孤山不是不开口,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猜会是谁呢?”齐树民玩起了游戏,像在逗小孩。
“可李威知道是谁。”简凡猛爆一句。
“是吗?他为什么不告诉你呢?哈哈……”齐树民笑着,怪怪地笑着。
俩个人如此平稳地对话倒是出乎意料,齐树民隐隐晦晦像是有所忌惮,有所难言,不过这话已经给了简凡很多信息,突然客气了句:“谢谢啊。”
“谢我?不告诉你都谢我?”齐树民诧异了。
“当然要谢,最起码你给了点信息,现在我知道,肯定不是你恨之入骨的李威、王为民,更不是抓过你的伍辰光,以你现在的心态没必要骗我,甚至于我现在敢说不是你本家哥齐援民,虽然我们一直错了,可总有对的时候,这么小的范围,已经是呼之欲出了。”简凡想起了什么,缓缓道。
齐树民怪怪地问:“是吗?要是你范围是错的呢?”
“错在哪儿?”简凡诱着。
“呵呵……哈哈……你真是蠢到家里,你比死了那个警察还要蠢,哈哈哈……找了十四年,找了具尸首,哈哈哈……什么都没有错,错在你们太蠢上。”
齐树民没有回答,通话里得意忘形地笑着,声音震得简凡耳膜直痒痒,一提到曾国伟,脑中掠过的那具风化了的遗骸,还有陈水路溅血的现场,还有汾河里刚刚捞上了尸体,还有一身虐伤的唐大头,简凡蓦地被激怒了,趴在地上肘支着怒不可遏地斥着:
“总比你无耻到极度无耻强吧?别高兴得太早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一辈子盗墓挖坟、杀人越货迟早要遭报应,你还有点人性没有?薛建庭是你兄弟,一暴露了你们逼他自杀,不但灭了他,还灭他满门,老人和小孩你们都下得了手,你还算人吗?……仝孤山是你兄弟吧?为了转移追捕视线,你是毫不留情地把他扔出来,对吧?连刃也算你兄弟吧?为了阻挠我们的视线,他也被你卖了吧?郝胖子为你卖命,是不是在你手里送命了?你他妈简直是畜牲………怪不得你死鬼爹被枪毙了,能生出你这么个种来,地后塄把他挖出来再毙一次都不冤………你高兴什么呀?会玩水的迟早被淹死,爱玩火的迟早要引火烧身,你离死不远了………”
言辞激烈地骂着,既损且毒。趴在身边的张杰回着步话压着声音,拽拽简凡,向山拐角指指,骂着的功夫时间过得很快,一辆丰田霸道卷着黄色的沙尘出现在不远的视线之内,刚刚拐过山角,步话里陈十全指挥着戒备准备投入抓捕。
来了,来了,热血贲涌,豪情一时充溢在胸间,激动的简凡握着枪一时忘了骂人了……
简凡停止了,却把对方激怒了,电话里传来了齐树民的叫嚣:“哼!老子就是亡命徒,讲他妈什么人性,逼急了老子灭你满门。”
“呸!老子全家都是大师傅,专门杀猪宰羊砍你这号畜牲………齐树民,你爹那个枪下鬼正在等着你,你的报应到了!”
简凡针锋相对喊了句,闭上了嘴,低下了头,俩个人瞬时淹没在低矮的草丛之中。
车上的齐树民正吼着骂着,挟着黄尘的丰田车磕磕绊绊走进了伏击圈,前方三十米处一辆满是尘色的商务车骤然出现横亘在路面上。
刹那间的变故把丰田车里的人吓了一跳,驾车的猴三傻眼了,嘎声一踩刹车,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停在地坑坑洼洼的路面上。
车刚停,紧接着嘭地一声闷响,狙击枪响了,车身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向左前方倾斜了,车胎,瘪下去了。凄厉的警笛像丧钟骤然鸣起,和着回音响彻在这个谷地,寒意顿生的喊话响起来了:
“齐树民,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否则死路一条………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吧嗒,车厢里齐树民两眼瞬间发滞,卫星电话掉到了车厢里,忘了关的机子里,传来了某个人的谑笑调侃:
“嘿嘿哈哈………齐老板,你丧失理智了吧,您不但无耻,而且还有点无知,电子追踪是故意让你发现的,你越觉得我蠢,我的赢面就越大,诱饵就在你车上拉着,古玩的内外层都涂着同位素,这种追踪电子仪器检测不出来,真正的陷井不在大原那三个地方,而在城外,不管你从那里逃,都是陷井………嘿嘿,我这个城里放饵,城外挖坑的办法够拙劣吧,你好像也并不聪明呀,就你的智商也就猪羊牛狗的畜牲水平,没冤枉你吧………”
嗷……地一声狂喊,埋伏的人几乎都听到了这声恰如困兽狂嘶的声音,车里的齐树民脸色扭曲着,脚跺着手机拔枪砰砰胡乱几枪从车窗里射向前方的车上,狂怒下子弹失了准头。
一见得此人发疯,摁了电话的简凡趴在草丛里,看着有自己位置左前方三十余米的停车,沉声了句:“师傅,再给他一家伙。”
嘭地又一声闷响,声停枪起,丰田右边的车轮瞬间打爆,车身颠着倾斜,车里的脑袋都伏着,枪声霎时停了。
“准备火力压制,逼他出来……”步话里传来的陈十全冷森森的指挥。
2+2+1左右前三个方向包围,狙击步隐在暗处,背后是风驰电掣席卷狂沙而来的警车,步话里响着各组的位置汇报,后方的指挥换成了梁景德局长,正催促着后援火速前进,乱嘈嘈地在呼叫着……
而安静的猎场,五短一长六支枪口,齐齐地对准视线中的猎物,刚刚逃出的生天顿成死地,静静的车里龟缩着三个嫌疑人,半晌未见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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