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道:“是否在想,等诸佛免于灾难,毁灭小僧?神佛的行事手段,小僧看了千年,如无必胜把握,如何以众佛为棋子?下这盘通天之棋局?”
观世音菩萨道:“我佛如来不喜命运在他人手中,今日之灾,将日必将奉还。”
金蝉子道:“何必威胁小僧?小僧今日能握住佛命,来日就能诛灭神佛,何惧之有?”
观世音菩萨看向奈何桥的白骨,不说话,其中道理再清楚不可。
金蝉子叹了口气,道:“小僧本以为你很聪明,不以白骨为筹码,直接寻小僧,而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龙之逆鳞,触之龙怒,血杀千里。”
观世音菩萨也叹了口气,道:“山穷水尽之时,同归于尽兴许是最好的出路。何况,你舍得下白骨?”
金蝉子道:“小僧说过,小僧懂了,自然真的懂了。而你,身为神佛,你不了解神佛,实在可悲。天上那群神佛,俱是贪身怕死之辈,宁愿像狗一样卑微的活着,也不愿像神一样去死。同归于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观世音菩萨本想说神不会死,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观世音菩萨不知道第几次不敢借金蝉子的话,每一句话都说得直白无比,照得神佛阴暗无处遁形。
观世音菩萨踟蹰了一下,终于说道:“灵山不能亡。”
金蝉子道:“五十年内,灵山不会亡。这场游戏,五十年为限。”
观世音菩萨得到金蝉子承诺,实在不愿久留,道:“既然如此,贫道先行告辞,此生轮回,定保你平安,也望你遵循诺言,早日启程,走通通天之路,早到灵山佛国。”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自然。”金蝉子转身而去,观世音菩萨运起法决,有心强掳金蝉子会灵山,看着金蝉子的背影,却终没敢下手。
这个和尚,端得恐怖。
金蝉子走到奈何桥头,对白骨道:“这一世,无论发生何事,也不要离开此地,就在奈何桥头等我回来,可好?”
白骨见金蝉子说得慎重,忙点头称是。
金蝉子尚有不放心,道:“哪怕我生命垂危,九死一生,也别离开此处。”
白骨看着金蝉子的双眸,郑重地点头,道:“哪怕你生命垂危,九死一生,我也不离开奈何桥。”每一字说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重达千钧,说得好辛苦。
金蝉子点点头,道:“为我舀一碗汤吧,我也该上路了。”
白骨拿起瓷碗,舀汤的手有一些些颤抖,会不会这一去,再也不能相见?会不会这一去,就是永别?
金蝉子握住白骨的手,软若无骨,道:“我会回来,信我。”
白骨心神一动,他们再相遇,从不曾像现在这般亲密过,脸微微泛红,道:“我信你,我等你。”
金蝉子看着白骨,似乎要将她的样子映入骨子里面,刻在心上。
孟婆瞧在眼里,道:“你再不去,误了时辰,出生就夭折,这一世也就结束了,谈什么神佛为棋?”
金蝉子对于孟婆停到方才的谈话,并不诧异,他也无心瞒她,接过白骨手中汤碗,一饮而尽,走上了奈何桥。
“赢了又如何?输了又如何?被蒙蔽的众生,宁愿被欺骗,也不愿看清这个时间的肮脏,你又何苦?”孟婆直起身子,看着远去的金蝉子道。
白骨道:“不曾醒来,如何知道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