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凌晨1点,还没睡的华落欢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心头忍不住一跳,犹豫了好一会,选择接通。
“阿欢,是我。”是冯铭。
华落欢张张口说不出话,咬紧唇时,已不自觉潮湿了眼。
“阿欢,你现在有空吗?过来沧海码头。”
她心头更不安,“冯铭,你要做什么?”
“我是你男朋友,你想报仇,我一定会帮你。你过来,我希望你亲眼看到迫害你的人伏法。”
她脸色大变:“你要去对付他?冯铭,冯铭你不要冲动,会很危险,你不要做傻事……”
“我没有冲动,我现在和警察一起。阿欢,你过来吧,很快就会有结果。”
华落欢内心大乱,口不择言:“冯铭,冯铭你听我说,我已经在收集他的罪证,你别伤害他……”
她不知道她这句话会伤害冯铭,他打断她:“阿欢,前两天他想杀我,如果你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可能会死。”
华落欢攥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一抖,脸色再次大变,还欲说什么,冯铭已经挂了电话,她再也打不通。
她点开付子时的号码,手指一抖之下按下了拨打键,不过不需要她过多的纠结,付子时的电话打不通。
她急促地喘息,然后换衣服下楼出门。
冯铭之所以信心百倍,是因为他终于收到出重金请的探子消息回报,凌晨3点,付子时将会在沧海码头和人交收一批毒品。
但他不知道自己早已落入周卓士设的局。
而这本来是付子时给周卓士设计的陷阱,却因为他罕有的缺乏耐心和疏忽,被周卓士将计就计,反设计一把。
后来付子时想,如果他和冯铭谈过以后继续让人留意他,如果他早点查出杨真的真正身份,或许可以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付子时这时和刘大同以及好几手下隐身在一集装箱旁等待,看着黑魆魆的海水,他突然蹙眉说:“大同,我隐隐有不好预感。”
他的直觉从来准确,才说完,他就听到异声,于是带人冲过去,他觉得自己实在跑得太慢,赶不及阻止悲剧的发生。
付子时是和华落欢同时看到那把刀从后面贯穿冯铭的后颈的。
“冯铭!”
他听出华落欢的声音比当时他一个疏忽被人插中心口更大的惊惧。
而他心底的惊惧更甚,他觉得是诅咒,前两天他有一瞬恨得想拧断冯铭的脖子,现在有人帮他做了这件事。
是谁?还能是谁。
“付先生,消息走漏,周老板不会过来,这是他还给你的人情,祝你和华小姐百年好合。”
付子时想举枪射杀那几个周卓士的走狗,但最后他只是比华落欢更先一步去扶起冯铭的上半身。
他查看冯铭的伤势以后宽慰道:“冯先生,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坚持住,没事的。”
华落欢跪倒在冯铭另一边,惊恐无措地叫:“冯铭,冯铭……”
冯铭此时将昏未昏,他努力睁开眼看自己最深爱的人,艰难地说:“那些警察……”他刚刚正在兴奋地期待终篇的到来,却突然发现警察变成仇家,举刀向他,他实在不知道为何。
付子时为他解答迷津:“他们是黑警,你被人设计了,冯先生。”
又提醒:“现在尽量不要说话,保持体力,车子马上就到。”
华落欢握住冯铭的手:“冯铭,别睡,看着我,我是阿欢……”
冯铭就重新将微闭的眼睁开,说出令他身侧的两人都忍不住一抖的话:“阿欢,不要……不要向施暴者……屈服……”
付子时抬眼看向华落欢,看到她愧悔无比间扑簌簌地落泪。
她坚定地说:“我不会,我不会向施暴者屈服,冯铭,你坚持住,别睡……”
但付子时此时还没有彻底死心,不过那一刻来得很快,就在车子飞速驰往医院的路上,华落欢苦苦哀泣的时候。
他从没有这么疑惑过什么是爱,以及,她对自己是否真的有爱。而在这之前,他相信她是爱他的。
“冯铭,你不要睡,坚持一下……”
“不用说话,不用说,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你从小就爱我,你从小就想娶我,我知道,我知道……”
“我不该跑的,那天我不该跑,我知道那天你想向我求婚,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还没有报仇……”
“你不要睡好不好,不要睡,再坚持一下,我答应你,我嫁给你,我做你的妻子,你不是说过想要两个孩子,我给你生孩子,我给你生两个孩子……”
“你不要死,冯铭,你还有梦想没实现,你说你的梦想是我,现在我就在这里,我陪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冯铭,不要睡,看着我,听我说话……”
“别睡,真的,不要睡冯铭,听我说,我爱你,我爱的是你,冯铭,我不爱他,你知道的,我回到他身边只是为了报仇,我是要他死,我不要你死,冯铭,你不该这样死,该死的是他,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像我父母那样丢下我,我只有你了,冯铭……”
付子时觉得他应该避嫌走开的,而只在这车内狭小空间里,他和华落欢一同扶住冯铭,两人之间只隔一人的距离,他担心她不敢倾吐更多的真心话而错失她真心爱的那个人。
他又记起她说过不止一次的她不爱他,她爱的是冯铭,他突然相信她没有骗他。
变态,斯德哥尔摩症,心理病,勾引,诱奸,强奸犯,性奴,驯服,这就是他过去以为她对自己的爱。
爱是什么?
他从没有这么深地疑惑。
“阿欢,冯铭不会死的,你不要担心。”
在急救室外,他尤要安慰她。
“他不能死,因为该死的人,不是他。”华落欢淡淡道。
然后她转过头看住付子时,缓道:“他自小善良,他手上没沾过血腥,他没害死我妈妈,他没有纠缠我诱奸我,他也没逼死我父亲,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初恋,他才是我男朋友,你说他该死吗?”
付子时看到她双眸里毫不掩饰浓重的恨。
“其实如果你死了,在你手上沾满血腥,在你害死我妈妈,在你纠缠我,诱奸我,在你逼死我父亲、拆散我和冯铭的时候,或者更早,在22年前,我出生那天,你11岁生日的时候,你就死掉,会不会就不会伤害那么多无辜?”
付子时竟突然觉得开心又解脱,他感觉她就快被治愈了,他从没有那么大治愈她的信心。
“阿欢,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要先走,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络我。”
他宽慰地扯扯嘴角,只再看她一眼,然后站起来转身离开。
付子时恢复彻底的冷静,很快理顺了思路。
江毅不解地问他:“周卓士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个局?”
他淡淡地说:“杨真是他的人,他想让阿欢更恨我,让阿欢早点将我的洗钱记录给他,他想在和我决裂前,侵占巾云。看来他就快养成一个新的警方傀儡,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江毅关注错重点,他现在才知他家少爷又私下做了多疯狂的事,又惊又怒:“你把那些洗钱记录给了那女人?你又拿自己的性命和人生来赌?你到底发什么疯,你答应过我不让她再伤害你的!你……”
“江叔,你知道的,我早已列好遗嘱,而且从决定动用私刑报仇那一刻起,我就没什么资格谈性命和人生了。”
江毅气得几乎歇斯底里:“什么屁话,说什么屁话!是不是那女人又把冯二意外的责任推到你身上?不可理喻!你早就劝过他别插手,是他想害你不成反被周卓士设计拖累我们的计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中那女人的迷魂汤!”
“江叔,你听我说,还有一丝希望,这次计划失败,我不能将木马程序装到周卓士的电脑上。但还有阿欢,你去告诉阿欢,杨真是周卓士的人,让她在U盘上装上木马程序,再将我的洗钱记录给杨真,我赌周卓士会将她的U盘插进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