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药还有镇定安神作用,萧问水这次睡得很快很沉,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身边没有人,而客厅的灯还亮着。
萧问水有点疑心云秋这个小孩睡在了客厅沙发上,轻轻推门出去看时,却发现云秋还醒着。凌晨两点的时间,背对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写作业。房中静得能听见落笔时沙沙的声响。
他这么努力,一定非常非常想考上星大。
而这种努力中,也会有想要急切从他身边逃离的愿望吗?
那一刹那,仿佛有无声的光影将他们两人切开了。云秋会有光明前程,会有今后不再有“萧问水”出现的大好人生,而他会留在阴暗的角落里,直到枯朽散尽。
那种感觉又来了,那是无法抑制的渴望,他想把这朵花摘下来,拖回黑暗里,要死一起死,要腐朽一起腐朽,要沉沦就一起沉沦,这是不可控的、恶毒的火焰,是他迄今为止唯一的野望。
萧问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拿起过来时的外套,轻轻咳了一声,等到云秋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轻声说:“我先走了,公司突然有急事。”
云秋有些局促不安:“我,我送你。”
萧问水拒绝了,他淡淡地说:“太晚了,外面也冷,而且我有人来接。”
云秋“哦”了一声,又默默地坐了回去,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待人接物方面有所长进,可是也不知道一般人会在这个时候客套几句“那多不好意思”“那我就不送了,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他只是沉默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写作业。
萧问水推门出去。
指令一发出去,司机立刻火速赶到,他在楼下等了两分钟,熟悉的车就停了过来。
他不顾这是深夜,直接打电话给Susan:“我需要你过来一趟,带血小板。”
Susan显然还没睡,很精神地问他:“怎么了?有新伤吗?不是告诉你要保护好,现在任何一点小伤处理起来都很麻烦?”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萧问水说,“Oga挠的。”
那边寂静了一瞬。
Susan说:“要不,还是把这个病告诉他吧。我跟他的医生联系过了,现在云秋已经跟同龄人没什么差别了,他已经长大了。”
“不行。”萧问水说,“只有这件事不能告诉他。”